53、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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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女仰躺在床上，脑袋枕着床沿。他的头发黑亮柔滑，捏了一绺在脑后用红绳粗粗绑了，黑红相间，垂落床外，旖旎动人，手上举着红色封皮的聘礼礼单看，边看边无声地笑，眼中满是欢喜。
许青女听见门响，微微歪头看见倒着走过来的人，放下礼单，伸手去够他：“快上来。”
陆朝暮握着他的手上了床，放下床帐，隔绝明亮的烛光，留下暧昧的昏暗。
他伸手把枕着床沿的脑袋移到自己腿上，婉然柔顺的黑发撩起铺在床上：“又看礼单呢？”
许青女笑着“嗯”了一声。二人脉脉对视，陆朝暮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真漂亮。”
“长发绾君心。”说着许青女分了一绺头发绕在他的腕上，笑呵呵地打了个活结。
（仙人降云台，共品人间露）
金镯之声催开凋谢的花草，添了一笔冬夜里的暖色，铺开不绝的缱绻柔情。
“督公，您睡了吗？”
外面传来敲门声，田尔急促地问道。
（仙人降云台，共品人间露）
许青女嗓音微哑，摸着他的脸安抚，低声道：“乖，我去看一眼，一会儿回来补给你。”
“穿着大氅，我先给你暖被……”
“主子。”莫离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打断后面的“窝”字，“您睡了吗？营里出了点事儿。主……”
陆朝暮猛地捶了下床，翻下来，“他奶奶的！”猛地掀开紧闭的床帐，愤怒的暴呵打断莫离的话，“给老子等着！”
许青女连忙坐起来，陆朝暮打算下床拿衣服，忘了手腕上还绑着他的头发，一动许青女喊了声疼。
陆朝暮连忙解了头发，轻轻给他揉着头皮：“让他们气忘了，还疼吗？”
许青女摇摇头，下床踩着鞋子套衣服：“快穿衣服去看看吧，田尔和莫离一起来，说不定是我的人和兵士起冲突了。”
陆朝暮随便披了件外袍出去，打开门，看见三个内宦、两个兵跪在地上，田尔、麦福和莫离守在门口。
他们三人一见陆朝暮，齐齐行礼。
陆朝暮淡淡地“嗯”了一声，下巴冲跪着的人一抬，问莫离：“怎么回事儿？”
莫离看了他们一眼，垂首禀报：“齐大勇对兰竹说了些那种话，兰竹今晚把他骗到军营外，在树上吊了半个时辰，被人发现才救下来。后来他找到兰竹，双方动了手。”
陆朝暮的目光冷若冰霜，在几人身上扫视一圈，此时许青女正好出来：“出什么事了？”
这事儿一两句话解决不了，陆朝暮怕冻着他，挡住人，对院子里的几人道：“你们几个，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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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小正堂，陆朝暮坐在主位，许青女坐次位，常伯端来茶水，放下后退了出去。
常伯出去后堂内一片安静，陆朝暮不说话，无人敢开口。许青女至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牵扯到陆朝暮的兵，他不好先开口。莫离、田尔和麦福侍立在二人身侧。跪在堂下的几人大气都不敢出，垂头看着地砖中自己的倒影，身子早已僵硬，麻木感像针一样刺着皮肉。
陆朝暮玩儿似的将茶碗盖儿捏起又放下，瓷与瓷轻碰，在寂寂寒夜中发出短促清亮的声音。明明是极细微的声音，在他们听来却像是在心头敲了一击重锤。
“你们谁先说。”陆朝暮盯着地上的人，冷冷开口。
三个内宦不敢动，只转着眼神互相看看对方，齐大勇和另一个兵也互相看了一眼。
齐大勇猛地抬起头，指着兰竹刚要开口，就听兰竹就着下跪的姿势磕了一个头，实打实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紧接着委屈道：“爷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齐大勇气得手指颤抖：“你……”
许青女与陆朝暮对视一眼，许青女的声音清清冷冷：“说吧。”
兰竹抬起头，他的容貌姝丽，虽没许青女那样动魂摄魄，却也可爱动人，巴掌大的小脸还有点未褪去的婴儿肥，此时红通通的，眼睛里晕着一层雾气，看着让人心生怜惜：“爷爷，他们这些当兵的欺负奴婢，这个齐大勇，”说着狠狠瞪了他一眼，“从同州回京时，他就骚扰奴婢，对奴婢动手动脚。两天前，他将奴婢骗出军营，要奴婢陪他睡觉，还对奴婢说……那种话。”他紧抿着嘴唇，脸更红了，眼中满是委屈和愤怒。
齐大勇立刻辩驳：“我没有，他诬赖我。”
许青女脸上不动声色，紧盯着齐大勇。陆朝暮也看向他，目光宛若寒冰。
兰竹道：“｀你长得真好，让我摸摸手｀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我那……”
陆朝暮不顾他的话，冷声问：“你说了吗？”
“我喝了点酒，有点迷糊才……”
“说了吗？”
陆朝暮冰冷的话逼得他把后面的几个字咽了回去，垂头看地：“说…说了。”
他的话音刚落，堂内传来一声痛呼，与此同时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
齐大勇下意识捂住被打的额头，看向陆朝暮。茶碗里泡的热茶，全洒在他脸上，前襟湿了一片，鼻梁上还沾着一片茶叶。
陆朝暮手边没了茶碗，不动不破地看着他。
陆朝暮冷声问：“知错吗？”
齐大勇不服气，梗着脖子道：“我没错，我要讨他回去做媳妇儿。”
许青女心头的怒意更盛：“放肆！”
兰竹一听，给了他一巴掌：“我才不给你做媳妇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许青女冷眼看着他：“兰竹不想跟你，你趁早死心。”
齐大勇倔脾气上来，魁梧的身躯跪得笔直，连带着那圈大胡子都更加粗直：“我早晚娶他做媳妇儿。”
陆朝暮冷声道：“军营里聚众斗殴，依规，杖四十，革除两个月饷银。莫离。”
莫离在他们面前跪下：“属下在。”
“明日当着军营众将士的面，行刑！”
“是。”
陆朝暮看向许青女：“督公，你的人既入了军营，也要依军规处置。”
“奴婢听侯爷的。”
陆朝暮站起身，道：“都散了。”
“兰竹，你留下。”许青女道。
“是。”
待到堂中无人，许青女伸手扶他起来，拿出帕子擦他脸上未干的泪痕。
“爷爷。”
兰竹没想到督公会亲自给他擦泪，毕竟是年纪小，从未得到过关心让脆弱的内心一下子决了堤，眼泪流的更欢。
许青女与他站着说话，笑了笑：“怎么哭得更厉害了？”
“奴婢失仪，爷爷恕罪。”
待他好一些，许青女问道：“你几岁进的宫？”
“六岁。”
许青女叹息道：“那么小。如今几岁了？”
“十七。”
“真不喜欢齐大勇？”
兰竹摇摇头：“不喜欢。”
许青女突然想到什么，问他：“他是不是我们第一天训练时扒拉你的人？”
“嗯。”
“今日到底怎么了？”
“奴婢把齐大勇骗出军营，在树上吊了一个时辰，他被救了后，来找奴婢讨说法，就这样打起来了。”
“这主意是你想的？”
“是。”
“侯爷罚的可服？”
兰竹点点头：“侯爷治军严明。”
“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