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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非生非死(五) ...

  •   那个领头的侍卫扛着道士,走了进去。林江辞也走进去,看向哭声的来处——那妇人正跪坐在家主面前,哭得无比凄惨。

      进去之后,林江辞才意识到,不止妇人在哭,那个孩子也在哭,只是声音实在太轻太细,出了房间就完全听不清了。

      林江辞看不懂现在的情况,默默走回去,在孟行远和师兄之间坐下了。

      他悄声问孟行远:“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道士要逃,而且还是逃向西边侧门的?”

      孟行远回答:“刚刚家主从夫人这里问出了一部分实情,所以夫人希望拜托家主找人救孩子。道士要逃不难知道,因为昨天他就已经联系好了接应的车夫,现在对方应该就将马车停在那个门外。”

      林江辞说:“你都知道这些了,可以提前安排人在那边拦他们,为什么刚刚忽然让我去,不怕赶不上吗?”

      孟行远说:“林兄的身手确实卓绝,孟某未曾离开京城,没见过江湖高远,此生见过的人里面,数林兄的身手最好了,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林江辞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胡乱点了头,勉强接受了孟行远的这个说法。

      那妇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哀求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竟然是个骗子,我现在只想救下这个孩子,不再有别的念想了。”

      家主面色似是不忍,听着妇人又凄凄切切地哭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孩子我自然会尽力想办法,只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也不知道能向谁求助了……”

      “今上不是养了一大群能人异士在那里研究延年益寿之法吗?他们,他们一定有办法……”

      家主摇摇头,“他们可能是最想要我的命的一群人,我若是真的把他们请来了,大概我和孩子会一块儿死在这儿。”

      那妇人猛地颤抖了一下,重新瘫倒在座位上。

      林江辞捏了手决,问:“师兄,我们现在要说话吗?”

      师兄:“暂时不用。”

      妇人哭了一会儿,虽然内心绝望,但仍然强撑着将孩子抱起来,缓步出去。

      家主问:“行远,你觉得这孩子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吗?”

      孟行远说:“这孩子有他自己的机缘,我们说不准。”

      家主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说了些丧气话,也离开了。

      林江辞叹了一口气,然后看见孟行远转头望向他。

      孟行远问:“林兄为何叹气?”

      林江辞说:“叹这孩子刚出生就如此凄惨。”

      孟行远说:“孟家的事,自有其中的因果,林兄是被我牵连进来,不必过于伤怀。”

      孟行远将两人送回房间后又说:“两位若是还想再住,尽管住着,如果想要离开,我会帮忙安排车马。”

      林江辞说:“谢谢孟兄了,今日之事对我还是……冲击颇大,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孟行远点头,轻轻阖上门离开了。

      林江辞问师兄:“孟家家主在过去那场对于门派的打压剿灭中起到相当关键的作用,也因此彻底得罪了那些人。”

      师兄点头,“如果我们出手,也有暴露的危险,还需要探明孟家家主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一直觉得他的悲伤后面好像藏着些什么。”

      林江辞说:“但是那孩子未必能撑多久了……那孩子的状态越来越差了,真是奇怪,我本以为非生非死的状态不会呈现出更糟糕的状态,稍微退一步就是彻底滑向死亡……”

      师兄说:“其实直接问孟行远,应该是效率最高的方法。”

      林江辞:“他应该的确知道不少东西,只是刻意隐瞒。但是他会愿意告诉我们吗?”

      师兄说:“他应该会愿意的。救助这个婴儿,对他没有坏处,反而很可能有好处。”

      林江辞先前和孟行远说的“冲击颇大”并不是假的,明明真的需要他动手的就只有敲晕那个道士的时候,其余时候他就是个旁观的人,但是他就是很累,感觉疲惫和力不从心的感觉从骨头缝里透出来。

      林江辞入定许久,睁眼时见外面已是昏黄一片,已经是傍晚时分。

      师兄见他已经回神,给他倒了一盏茶,推到他面前,说:“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和孟行远约定好,今晚聊一聊。”

      “这么快?不过也好,确实得赶快做决定了。”林江辞将面前这盏茶一饮而尽。

      孟行远来的时候,见师兄和之前一样,往墙上贴了一道隔音符。

      孟行远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十分放松,还有闲情调侃:“我们要聊的东西应该也不怕别人听去。”

      师兄说:“以防万一。”

      林江辞打着哈哈:“总归还是稳妥些好,孟兄请坐。”

      “两位想知道些什么?”孟行远率先发问。

      师兄问:“你和那位妇人,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

      孟行远说:“我和她不算熟悉,虽说同是孟府中人,但我平日多在学堂,她多在内宅,交集本就有限。为数不多碰面的机会,也都不是单独见面,而是一群人一起。”

      师兄说:“你和那位妇人有过矛盾。”

      林江辞注意到,师兄并没有在询问,而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孟行远笑了一下,“何以见得?”

      师兄说:“从最开始,你和我们两个都被要求在场开始,不就能看出来了吗?”

      孟行远说:“这或许是那个道士的要求,觉得我们看起来很有威胁,尤其针对你们俩。”

      师兄说:“我们入城以来,来到孟府以后,并未和这位道士撞见过,反倒是孟兄久居孟府,又是个有手段的,怎么会不知道那位夫人和这位道士的交情?”

      林江辞听得津津有味,发现他在两人间插不上话,于是就放宽心在边上听着。

      孟行远说:“若我说我是真的不知呢?”

      师兄说:“你怎会不知?”

      林江辞看看孟行远,又看看师兄,觉得这两个人就是不愿意打开天窗说亮话,揣着明白装糊涂。

      孟行远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当是我知道吧。这位夫人并未明着针对我,只是和道士合谋给我扎扎小人,放奇奇怪怪的符在我房中罢了。不过这些都是我幼时的事了,等我稍微大些之后,他们就不干这些事情了。”

      林江辞倒吸一口冷气,他没有想到原来这个道士和孟府的关联从这么久以前就开始了,得亏他刚开始还真的相信他就是碰巧路过。

      不过说来也是,一个道士,大概怎么也不会乐意碰巧路过这个多年前帮着对修道之人痛下杀手的孟家,巴不得躲着走。

      师兄问:“既然你还活得好好的,看来他们的小动作奈何不了你。”

      孟行远说:“当时还是有点被吓到了,不过这不重要。有段时间这个道士没有和夫人碰面,我本以为他们已经断了联系,没想到自从夫人有了身孕以来,这个道士就再次出现了。”

      林江辞说:“你是说,这道士是在她怀孕之后再次出现的?”

      孟行远点点头,“所以从孩子出生后出现的异常,再到这些天的几次装模作样的作法,大概都和他脱不了干系,自然也和夫人脱不了干系。”

      师兄问:“这道士现在是什么情况?”

      孟行远说:“不怎么样,很可能是偷偷杀了,不留痕迹。”

      师兄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林江辞看两人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样子,又实在好奇具体的原因,于是直接问:“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孟行远说:“如果报官,难免会牵扯到那位夫人,同时孟家本身也就受到怀疑,事情很可能会闹大。”

      林江辞不作声了。

      师兄问:“你希望那个孩子活着吗?”

      孟行远曲着手指轻点桌面,垂眸思索了片刻,说:“自然是不会盼着他死。”

      师兄说:“这个孩子现在的痛苦,虽然不是你直接造成,但是未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孟行远抬起头,有些无奈地说:“你也明白,这件事情完全不是我动的手,也不是我希望发生的。”

      师兄说:“我们有一个办法,有四成把握给孩子一个活下来的机会,但是我们不会主动向家主自荐,你愿意代为引荐吗?”

      孟行远一时间没有回话。

      房间里安静极了,唯独灯花噼啪一响。

      林江辞看向孟行远被烛光照亮的侧脸,明明被烛光镀上了一层暖色,但是看上去却还是凉。

      “好,我答应你们。”孟行远最终给出了一个毫不拖泥带水的肯定回答。

      林江辞长出一口气。

      孟行远离开了。

      “接下来我们可能就有得忙了。”师兄对林江辞说,伸手揭下了隔音符。

      林江辞说:“没事,本来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干。”

      第二天早上,孟行远过来找他们。

      “家主求见,你们随我来吧。”孟行远面色平常,对他们说。

      林江辞和师兄一起跟着他往外走。

      家主见了他们两个,没有浪费时间在寒暄上,也并不对两人的来历和身份深究,直接切入主题:“两位觉得,如何能救下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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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个作者又双叒叕在改开头了,这次应该就会定下来了,等我写完前九章一次性替换上来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