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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我想照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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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黎明曾下过黑煤矿，差点被活埋；他从事高空作业时，有次从高架上下来，才发现安全绳没扣。这样的他惧怕开汽车，过去连副驾驶都不敢坐。
闵生今天回家，吃得比平常多得多。车黎明跟着闵生吃素，偶尔受不了了便半夜溜出去点菜来吃——他整日干重活，如果不吃肉身体实在是吃不消。
房子的主人以前是个厨子，车黎明就向她学习营养搭配，以保证闵生在恢复前也能得到充足的营养。
第二天一早，车黎明带着闵生来到法院，等了一两个小时，才看见沈颜带着她的孩子出现在法院门口。才过两年，沈颜几乎是满头白发。看来饭店的倒闭给她们一家的打击不小。
其实今天的法庭沈颜不来也行，但她还是来了。
闵生看见沈颜没什么反应，倒是看到了那个小男孩，眉毛几乎竖起来，眼里又是愤怒又是恐惧。车黎明拼命地架住闵生，才使那孩子免受闵生的攻击。
闵生手脚得不到施展，气急败坏地乱吼乱咬，却一口咬在车黎明的胳膊上。
沈颜和小男孩被满脸狰狞的闵生吓坏了。她们不过是柔弱的孤儿寡母而已。听说沈颜的丈夫也去世了。
但是和电话中嚣张跋扈的女人不同，沈颜居然没说什么，带着自己的儿子先进了法院。
等待沈颜母子俩走远之后，闵生冷静下来，定睛一看，他还一口咬在车黎明的胳膊上。闵生松口后，那结实的肌肉上留下了清晰的一排牙印。
车黎明默不作声，眉头直抽搐。
闵生攀着伤口，缓了半天才呆呆地说：“对不起。”
车黎明把袖子往下面拉了一拉，面不改色地说：“没事的。不过那孩子是做了什么，你这么激动？”
闵生紧紧闭着唇，大约是内疚，才让他重新说了一句，“不想说。我觉得难受。”
“难受就不说，没事的。等会儿就进去了。”车黎明说，而后又郑重其事地说：“闵生，等会儿进去了，出来后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
闵生迷茫地看着车黎明。
“让我来照顾你，可以吗？”车黎明轻轻拂去闵生头发上的一张草叶，经过他这段时间的悉心照顾，闵生已经白净健康了很多，脸也变圆了不少，可是闵生眼底的疲惫还是无法驱散。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陪你回家。等到合适的时候，你就去福利院，那里也有很多朋友照顾你，但是我答应了帮你找妹妹，我就会一直找下去。”车黎明紧张地看着闵生，手心捏出了汗。
闵生的智力大约维持在小学四年级的水平，他可以完全独立地选择自己想待的地方。
闵生还会要车黎明吗？他还会要这个曾经自以为是抛弃过他的人吗？
法院门口微风轻拂，庄严的大门外站着两个一样高的年轻人，一个眼神如炬，一个垂眼逃避。
闵生摸了摸车黎明肩膀上的伤口，低声说：“对不起……”
车黎明心酸地说：“闵生，你是最不需要说对不起的人。”
“对不起……”闵生不知道在道哪个歉，他黄豆般大小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水泥地面上，不一会就湿了一片。
车黎明抓着闵生颤抖的双手把他拉进了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他单薄的背。他不知道闵生在道什么歉，只要闵生重新接受了他就好。
取得监护权的过程很顺利，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车黎明收集了充足的证据，今天竟没派上用场。
“等等！”车黎明带着闵生有说有笑准备离开时，沈颜追了出来，叫住了他。
车黎明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寒风吹散，他冷声说：“我和闵生都不想再看见你，还请不要让我在法院门口就揍你一顿。我不打女人，畜牲例外。”
沈颜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说：“车黎明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和你谈谈。一个人谈。”
“老子和你有什么好谈的？”车黎明脸色阴沉。他知道沈颜并没对闵生做什么。但是沈颜在闵生失踪后不及时报警，就已经在车黎明心里被判了死刑，更别说她还间接害死了蓓蓓。
“关于闵生妹妹的，你也不想听吗？”沈颜崩溃地喊道。
车黎明停下了步子，错愕地转过头来，眼底的猩红散了几分。
咖啡厅中。
车黎明将闵生暂时交给店员照看。他本来打算随便找个地方说完就走，没想到沈颜觉得这是件庄重的事情，还特意找了一间高档的咖啡厅，钱也是她付的。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一个穿着寒酸的农民工，坐在这高雅的餐厅里看起来格格不入。
这个处境落魄也不愿低头的女人好像一夜之间白了头，默默抿了一口咖啡，用极其悲怆的声音说：“我想错了。闵生的妈妈并没有抛弃我这个妹妹，我只是看漏了她的遗书。我在整理闵生的材料时找到的。”
车黎明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我姐姐那封遗嘱是写给我的……她其实一直遭受家暴，还声明自己不要母亲的遗产，要全部留给我。那金项链，其实是她留给我的，就是让我照顾闵生……”说完后，沈颜已经泣不成声了。
“打住。”车黎明没有一丝动容，“我来这里不是听你忏悔的。就算要忏悔，你去和闵生忏悔去。”
沈颜擦了擦眼泪，“你放心，我不会要那条项链。”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
车黎明定睛一看，照片上是一个躺在黄色小花棉被里的婴孩，仔细一看，婴孩的眉眼和闵生很相似。
沈颜解释说：“这是那封遗书后面附带的，也就是闵蝉的照片。”
“闵蝉是……”
“闵生亲妹妹的名字。依照我对姐姐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做出抱着孩子自杀这种事情的。希望这张照片对你们有帮助。”
“就这些吗？”车黎明追问道。
沈颜摇摇头，“我以前拒收了姐姐的很多信件，所以没有其他线索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闵生的厌食症怎么样了？”
车黎明一秒变脸，冷声道：“托你们的福，他现在还一点肉都不敢吃。”
沈颜脸色微变，“当时是我家老头弄的……”
“我不管是你们谁干的。蓓蓓虽然只是一只猫，不足以把你们送进监狱，但我都不想再听任何解释。”车黎明厉声打断沈颜，“还有，闵生为什么想要攻击你家孩子？还有关于他发病的其他细节，都请你告诉我。”
沈颜脸上稍有愧色，“当时我家孩子非要拿那只猫……蓓蓓的皮毛做标本，我们做大人的也就由着他去了。”
“继续说。”车黎明努力抑制着自己想要暴起的冲动，手攥成拳头放在桌子上，“你放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闵生刚刚不想和车黎明说的就是这个。蓓蓓也是车黎明从小养大的，落得如此下场他也恨得牙痒痒。可是真正杀死蓓蓓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他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沈颜尾音带着颤，显然她还是恐惧车黎明。这个脸上带伤疤的男人虽然强装冷静，但那眼底的杀意已经显露无遗，不知道已经把她千刀万剐多少遍了。
沈颜本来可以不来、不说这些的。可她如今落得这种下场，母亲也被她逼死了。唯有现在的坦诚可以帮她赎一点罪，剩下的只有以她颠沛流离的晚年来偿还。
沈颜吞了吞唾沫，“当时我拿了半只给闵生，第二天早上我去看，他已经全部吃完了。”
车黎明脖子上的青筋全部暴起，胸腔里的空气仿佛一下就要呼之欲出。桌子上的咖啡已经冷了，他拎起半杯一下泼在对面的女人脸上。
沈颜脸上挂满了错愕。她并不是真心悔恨，只是不理解。她不理解一只猫在人的生命中能起到如此举足轻重的作用。
“滚吧。”车黎明眼神冷冽，牙关狠狠嚼着，“趁我没有发疯前滚出我的视线。”
闵生和车黎明在一起生活的时候，车黎明教他不准挑食，必须把盘子里面所有的食物都吃完。可是！
沈颜来不及擦尽脸上的咖啡水渍，拎着包逃命似的奔出了咖啡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