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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冰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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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雨抱着衣服站到树荫下,斑驳的光影在他身上流动。他微微仰着头,目光穿过摇曳的梧桐叶间隙,落在对面那棵老槐树上。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树皮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是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又在发呆?”沈凛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运动后的微喘,“这棵树有什么好看的?”
江时雨头也不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校服袖口:“要你管。”
“怎么不要我管?”沈凛延绕到他面前,“抱我衣服抱的还挺顺手,都舍不得还我了?”
“谁稀罕。”江时雨把衣服往他怀里一塞,“拿走。”
“别啊,”沈凛延又把衣服推回去,指尖不经意擦过江时雨的手腕,“帮我拿会儿嘛,我待会还要打球。”
江时雨皱眉,耳尖微微泛红:“你自己没手吗?”
“有啊,”沈凛延笑嘻嘻地晃了晃手臂,肌肉线条在阳光下格外分明,“但不是用来拿衣服的。左手要运球,右手要投篮,你说是不是?”
“无聊。”江时雨别过脸去,却还是把衣服抱回了怀里,指尖悄悄收紧了布料。
他抱着校服的手指微微收紧,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道光斑正好落在他淡色的唇上,随着树叶的摇曳轻轻晃动,将他瓷白的肌肤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喂,”沈凛延突然凑近,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清凉,“你耳朵红了。”
“热的。”江时雨往旁边挪了一步,后背抵上粗糙的树干。
“九月的天有这么热?”沈凛延不依不饶地跟过去,校服下摆随着动作掀起一角,“还是说...”
“闭嘴。”江时雨冷冷说道。
沈凛延没有立刻离开,靠在旁边的树干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时雨的侧脸。“说真的,你刚才在看什么那么入神?连我走过来都没发现。”
“说了没看什么。”江时雨不耐烦地皱眉,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骗人,”沈凛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指尖还带着球场上的尘灰,“我视力5.2,看得一清二楚。你盯着那棵树看了至少十分钟。”
江时雨终于转过头来,茶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像是琥珀般澄澈:“那你倒是说说,你又在看什么?”
“这个嘛...”沈凛延拖长音调,突然伸手拂过江时雨的发梢,“在看这个。”
一片梧桐叶从他指间飘落,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江时雨愣了一下,随即拍开他的手,力度不轻不重:“说了别碰我。”
“好好好,不碰不碰。”沈凛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腕骨处的银色手表反射着阳光,却笑得更加灿烂,“不过你头发上真的沾了片叶子。”
沈凛延摆了摆手回到球场继续打球,临走时还回头看了眼树下的身影。江时雨站在原地,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白衬衫上洒下细碎的光点,像是散落的星辰。
江时雨发呆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放松紧绷的表情。平日里冷峻的眉眼舒展开来,淡色的唇微微张着,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他也浑然不觉。
沈凛延在球场上一个急停转身,球鞋在塑胶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余光瞥见了树荫下的身影,江时雨不知何时又抱回了那件校服,整个人笼罩在斑驳的光影里。阳光在他瓷白的皮肤上镀了层薄薄的金边。
“怎么会有这么白的男生...”沈凛延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目光像是被黏住了似的。江时雨的侧脸在树影中若隐若现,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滑动,锁骨在敞开的领口处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此刻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上的纽扣。
“延哥!接球!”
“哥!你发什么呆呢!”
篮球呼啸着砸在沈凛延右肩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踉跄了一下,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右手下意识按住伤处。
沈凛延被砸懵了:“?”
“没事吧?”队友跑过来关切地问,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事。”沈凛延勉强笑笑,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起来挺严重的。”
“不用,小伤。”沈凛延摆摆手,指节处还沾着球场的灰尘,“你们先玩,我休息会儿。”
他揉着肩膀朝树荫下走去,每一步都牵动着伤处的疼痛。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江时雨发呆时柔软的表情,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少年,只有在独处时才会露出那样毫无防备的神情。
江时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沈凛延的影子笼罩了他。他眨了眨眼,焦距慢慢对准眼前的人,目光从迷茫逐渐变得清明。
“小冰块,我被球砸了。”沈凛延可怜巴巴地指着肩膀,故意把领口往下拉了拉,“你看,都肿了。”
江时雨扫了一眼,那片淤青在沈凛延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却依然冷淡:“活该。”
“这么狠心?”沈凛延夸张地倒吸一口气,“我都受伤了你还骂我。”
“谁让你打球不专心。”江时雨别过脸,目光落在远处的篮球架上。
“那还不是因为...”沈凛延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因为什么?”
“没什么。”沈凛延转移话题,手指轻轻碰了碰江时雨的手背,“帮我揉揉?”
“做梦。”江时雨立刻抽回手,指尖微微发烫。
“那帮我拿衣服总可以吧?”沈凛延眨眨眼。
江时雨把衣服扔过去,动作看似粗暴,却在脱手的瞬间放轻了力道:“自己拿好。”
沈凛延接住外套,突然“嘶”了一声,眉头紧锁:“好疼...可能骨折了。”
“骗谁。”江时雨转身就走,脚步却比平时慢了几分。
“真的!”沈凛延在后面喊,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右手动不了了!你看——”
江时雨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说:“...医务室在二楼。”
“走不动了,”沈凛延靠在树上,故意把重量都压在受伤的那侧,“扶我一下?”
“爱去不去。”江时雨加快脚步离开了,背影显得有些仓促。
教室里,沈凛延正对着窗户查看伤势。淤青已经很明显,他试探性地碰了碰伤处,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延哥,要不咱还是去医务室吧?”许易探头过来,手里还拿着半瓶矿泉水,“你这伤看着就疼。”
“不用,小伤。”沈凛延笑笑,目光却不时瞟向教室门口。
“你这看起来挺严重的,要不要去医务室?我陪你去?”
“真没事,我...”沈凛延话没说完,一个冰袋突然被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拿着。”江时雨面无表情地说,目光落在窗外的操场上。
“给我的?”沈凛延故作惊讶,手指轻轻碰了碰冰袋表面。
“不要我拿走了。”江时雨作势要收回。
“要要要,”沈凛延赶紧按住冰袋,指尖不经意擦过江时雨的手腕,“谢谢小冰块。”
“说了多少遍了,别那么叫我。”江时雨转身时,耳尖已经红得滴血,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
“等等,”沈凛延叫住他,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冰敷?”
江时雨头也不回,背影僵硬:“都青了,不冰敷难道热敷吗。”
“那你为什么...”
“闭嘴。”江时雨快步走出教室,校服的衣角在门口一闪而过。
沈凛延笑着把冰袋敷在肩上,凉意瞬间缓解了疼痛。他注意到冰袋外面细心地包了层纸巾,防止凝结的水珠弄湿桌面。
透过窗户,他能看见江时雨站在走廊拐角,假装看风景,却时不时往教室这边瞥一眼。当两人的视线偶然相遇时,江时雨立刻别过脸去。
“口是心非...”沈凛延轻声说,却把冰袋贴得更紧了些。阳光透过冰袋折射出七彩的光,在他脸上跳动,像是藏不住的笑意。抬头望向窗外那个别扭的身影,突然觉得九月的阳光原来可以这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