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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她是萧知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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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阳炙烤着大地,强烈的光线一度让萧知微睁不开双眼。
  她贴着墙边走,尽量让声音小一些。
  路上的房间都仿佛没有人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猜就是那香料的原因。
  正堂的门挂上门栓,里面没有人。
  萧知微也只是猜测,既然这里没人,那再换个地方。
  她对寺院的布局在昨日已有大概了解,只要顺着这些建筑摸过去,总能发现人。
  奇怪的是,这大中午路过和尚们住的房间时,里面竟也没有动静。
  难不成今日休沐?
  倘若是为避人耳目,那的确是做的足够多。
  萧知微来到客堂前,隐约听到里面有人在交谈。
  关上门,听的模糊不清。
  “好……真是有劳沈尚书……”
  和沈呈铮谈话的人并不是主持,而是一个声音听起来较为年轻的人。
  萧知微想不到会是谁,二人谈话的内容时断时续,根据她听到的也猜不出来到底是谁。
  官场上的人交流总是滴水不漏,沈呈铮和另一个人说的话仿佛和打谜语一样,大部分都听不懂。
  萧知微头顶着大太阳,汗水几乎浸透了她的内衫,她把和萧府有过来往的所有人家都想遍,也没能对得上人。
  难道此人和萧府并无关系?
  沈呈铮还和其他人有着其他勾当?
  清楚自己听不到什么信息,萧知微只好原路返回厢房里。
  她没能听见二人说的那一句话。
  “发配边疆的那府……少个人。”
  ——
  她换上干净的里衫,把香炉灭掉。
  片刻后沈溯礼悠悠转醒。
  萧知微内心杂乱无章,手里却依然不停动作。
  “你今日睡得时间有些长。”
  她倒一杯茶,递给沈溯礼。
  沈溯礼靠着墙边,揉着脑袋,语气肯定:
  “你晌午出去了。”
  萧知微没想到沈溯礼居然知道她出去过,眸光流转到一旁的香炉,唇角微勾:
  “香炉有问题。”
  她明知道香炉有问题,却不提醒沈溯礼。
  沈溯礼咽下她递过来的茶水,挑眉道:
  “下次你叫我不跟我便不跟,只是总是头痛,感觉不太好。”
  他体内的毒素对一些特定的香味很敏感,导致沈溯礼经常会感到头痛。
  萧知微在绢布上落下一针,没去看他:
  “你怎么不问我为何不告诉你香炉有问题,又为何一个人行动?”
  “你想告诉我吗?”
  沈溯礼握着茶杯,力度越来越紧,虎口处被压迫泛着白。
  萧知微心一慌,针扎破手指,流出一滴血。
  她将手指含入口中,嘴唇微抿,语气躲闪:
  “等到时候会告诉你。”
  沈溯礼知道不到那个时候,萧知微不可能全盘托出。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拇指靠近她的唇角,抹去那血迹。
  “你不告诉我,那我睁着眼看到也是不知情者,关键在你。”
  萧知微不知道他到底出于什么心态才甘愿做“睁眼瞎”。
  她歪过头,把半成品收起来。
  半个时辰后,仲秋过来敲门,说是差不多该离开了。
  短短三天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萧知微疲惫不堪。
  一到马车上她便靠着软垫睡下,香囊扔在桌上,细针插在上面。
  沈溯礼终于找到机会仔细端详这个香囊。
  比起几年前那个歪歪扭扭的半成品,眼下这个明显好上许多。
  想到自己又会有一个新的香囊,沈溯礼不由得暗喜。
  马车又行驶三天回到沈府。
  沈府附近的百姓听说他们是为给战士们祈福才去的寺院,个个脸上带着感激的神色,见到他们的马车便开始感恩戴德。
  “沈老爷宅心仁厚……我家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啊,每年冬天还会给受了灾的地方支铺施粥,真是菩萨啊……”
  萧知微听着门口的百姓如此感谢沈呈铮,内心愈发苦涩。
  也不知道她为父亲翻案后,百姓是否还能这么看待沈呈铮。
  沈府的其他亲眷围过来,乌泱泱一群人开始嘘寒问暖。
  沈溯礼没兴趣与他们虚与委蛇,拉着萧知微从后面快步走回去。
  离开将近十天,房间有丫鬟打扫,没有落灰。
  萧知微瘫倒在塌上,想着接下来的行动。
  其实想要知道沈溯礼参没参与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他的书房翻找他与其他人来往的信件。
  但如果一旦被他发现,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信任会崩塌,甚至造成更多可怕的后果。
  萧知微抓着衣襟,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这是最管用的方法,为什么不去?】
  (可这样有些冒险,现在沈府只有他信任你。)
  【信任?这么大的府邸,又有哪个完全的信任?孙氏与沈呈铮是夫妻,不还是离过心。】
  再三思虑过后,萧知微还是决定明日去沈溯礼书房一探。
  现在她所有的行动,都是被动,敌在暗我在明,萧知微不想再这样过下去。
  就这样,倘若确定沈溯礼真的和沈呈铮做的事没有半分关系,那她便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他如果知道以后想要去告诉沈呈铮,萧知微也不怕。
  他的命现在捏在谁手里还不一定。
  这种蚕心毒,解毒把握有七成的,全天下也只有她的师父。
  而她的师父现在还下落不明,行踪诡秘。
  次日。
  沈溯礼的书房不像沈呈铮那样严格把守,他的书房附近只有两个小厮,武功也不高。
  萧知微特意找了个好时间,黄昏时刻府内大多数的人都在用膳,几乎没有人会特意跑书房一趟。
  萧知微趁两个小厮换班吃饭的时间,一个闪身迅速钻进书房,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沈溯礼很喜欢写字,他的字也好,书房里还有晾晒的字画。
  他的桌子整理的干干净净,一眼分明,这更方便萧知微翻找。
  与他来往的信件按时间摞好,萧知微不敢拖延,打开一封看一封。
  这封是邀请他游园赏会的。
  这封是恭喜他新婚的。
  这封是与他讨论某个灾荒地区的救助方案……看起来毫无差错。
  将所有东西看完,窗外天已经黑下来。
  萧知微内心不知是该欣喜还是愤怒。
  他看上去很干净,到底是他真的毫不知情还是隐藏太深。
  “少爷,今日圣上……”
  护卫的声音由远及近,萧知微听到他们模糊的谈话声,指尖一僵。
  沈溯礼走在前面,眸光不变。
  他离近便感知到他的书房里可能进了人。
  他行的端坐的正,不怕什么诬陷,只是他很讨厌自讨没趣的老鼠。
  里面的人竟然还不出来。
  沈溯礼没有耐心,他踱步上前,准备推开书房的门。
  不料书房的门并未关严,透过门缝,里面昏暗的窗前,那个人大胆地与他对视。
  书房里没有蜡烛,光线暗,但沈溯礼看清里面的人。
  是他的夫人。
  沈溯礼第一时间将脑袋转过来,握着把手的手也放下来。
  他转身离开,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有些饿了,我要先去找夫人用膳。”
  “啊?”
  小厮没反应过来,只是愣着头跟在他身后。
  怎么好端端都到门口才想起吃饭。
  屋内的萧知微表面冷静,实际上心早已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扯断。
  她的心打着鼓,却没想到沈溯礼明明与她对视却依然选择放过她。
  到底为何。
  萧知微的手心被汗水浸湿,她虚扶着桌子,慢慢走出书房。
  这里空无一人。
  沈溯礼,你到底对我有多信任。
  还是你觉得我的存在根本妨碍不到你。
  他的双眸与平常一样,不算板着脸,也不算笑。
  萧知微觉得沈溯礼与她对视那一刹那,好像有很多话溢出来。
  自己生性多疑,就连带着别人也要跟着猜忌,萧知微清楚这样的自己有多招人恨。
  她想冲出去,拽着沈溯礼的胳膊大声质问:
  你为什么不揭穿我,为什么每一次都原谅我做出的每一件事。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心脏怦怦跳,不知是为何。
  萧知微低着头走回房间。
  沈溯礼坐在餐桌前,眸色不惊,餐桌上摆满了菜,他还没动,很明显是在等她。
  她关上门,不知道怎么说,
  “我……”
  沈溯礼抢着她接下来的话,把筷子摆好。
  “有你很喜欢的菜,过来吃。”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沈溯礼既给了她台阶,萧知微没有不下的道理。
  她顺势坐在他对面,拿起筷子。
  果真有她喜欢菜。
  不过这顿饭,萧知微吃的味同嚼蜡。
  反看沈溯礼,他今日倒是有兴致给她夹菜,把她的饭碗堆成小山。
  拿饭菜来堵她的嘴。
  萧知微配合地吃下菜,直到一整碗米饭咽下肚。
  丫鬟将饭菜端下去,整个房间又剩下他们二人。
  沈溯礼和往常一样,不见异样。
  萧知微心不在焉,盯着沈溯礼看,等着他空暇时间。
  直到沈溯礼准备题字时,萧知微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让出身位,问她:
  “要帮我研磨么?”
  “哦,好。”
  萧知微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她一边研磨,一边探着头看他的表情:
  “沈溯礼,你可知萧府?”
  萧府在一夜之间被灭门已不是什么秘密,沈溯礼自然是知道的。
  他落笔的动作没停,问道:
  “你是萧知微?”
  “不错。”
  沈溯礼反应平平,没有萧知微想象的那般。
  也是,这样才是他。
  既然已经知道她是萧知微,那一切都明朗起来。
  她嫁来沈府,大概是为了给萧府翻案。
  关于萧府被灭门,沈溯礼也暗中派人查过。
  但只能查到是圣上以叛国的名义查处了萧府,具体缘由亦或者还有什么隐情,查不出来。
  她既然是萧知微……沈溯礼的双眸瞥向她手臂上疤痕。
  他查过柳青儿,柳青儿手臂上也有疤,是因为遭遇歹人劫持才如此。
  那萧知微呢?
  沈溯礼不相信萧知微也是磕了碰了才有的这个疤。
  “那你手臂上的疤从何而来?”
  “啊……”
  萧知微没想到沈溯礼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不语,慢慢抬手,比划动作:
  右手握着,像是抓着匕首的把,然后朝着左手削。
  换成实物,那是很血腥的场面。
  沈溯礼不懂她为什么能把如此沉重的事很轻松地说出来。
  她为了给萧府翻案,到底还吃了多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