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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叶柳道尽从前事 ...

  •   程珂漂浮在空中,看见一座极尽奢华的后花园。程珂认出这是程府的后花园,虽然样子有些出入,但格局、植被极其相似。

      后花园里花影幽幽,落英缤纷,假山林立,其间有两个锦衣孩童在嬉闹。
      “嘿嘿,来追我呀。”
      “你跑慢点,别摔着了。”
      ……

      两个孩童跑累了,一齐倚在假山边上歇息。大些的孩童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两块糕点。
      “给我吃,哥哥。”小的那个孩童一见糕点眼睛里都闪着光。
      大些的孩童轻抚着那小孩的头:“可以给你吃,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啊?”小孩仰起脸,一脸无邪。
      “小珂,花园里假山这么多,你以后别跑这么快,好不好?”
      小孩闻言重重点了点头:“好!”于是又舔了舔嘴唇道,“哥哥,现在可以给我吃了吗?”
      大孩无奈地点了点小孩的鼻子:“你啊!我说过的话你要好好记着。”
      ……

      一阵白雾渐起,慢慢隐去二人的身影。
      程珂仍旧浮在空中,无法动弹。
      刚刚那一大一小两个儿童应该是原主程珂与他的兄长程玑。

      怎么又梦见原主了?

      “回头。”一道冷冽的声音从程珂脑后响起。
      以程珂为数不多看恐怖片的经验来看,此刻是万万不能回头的。可他的头像是被线控制住了,一点一点向后扭动着脖子。
      不行!要见鬼了!不用猜也知道这声音肯定是原主的!救命!!
      程珂脑袋飞速运转着,忽然灵光一闪——他闭眼了。

      他听见原主程珂怒吼一声:“睁开眼!看着我!”
      一阵白雾猛然袭来,瞬间将原主程珂盖住了,声音也随之消散了。

      ***
      程珂从床上猛然坐起来,等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有些心惊地环顾似四周。
      还好还好,没有人。他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怎么又梦见原主了?昨夜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昏睡了过去。

      “扣扣扣”门外传来敲门声。“义父,醒了吗?”
      程珂理了理衣服,拉开门。
      “义父早,刚刚我在外面听见你说话了,想来看看你。”楚鸣凌一脸阳光。

      嗯?自己居然喊出声了,还被这小子听见了。程珂顿感羞耻:“哦,我刚刚找水喝呢。”
      “义父壶里没水了?那我去为义父烧一壶吧。”
      “嗯,去吧。”
      楚鸣凌拿起茶壶驾轻就熟地走了。

      程珂也快速洗漱了一番。
      前几日李知源命人发来拜帖,说是想与程珂叶柳一同讨论铺面事宜,毕竟是“金主”,不能怠慢了。

      ***
      程珂与叶柳二人一到李府,李知源就在门口迎接了,远远看见他,仍旧是一副恭谦有礼的样子。
      “程大人,叶夫人。”李知源作揖道。
      程珂学着他的样子回礼,叶柳也欠身行礼。
      “那就去我院子里商讨商讨吧,我舅舅已经等候多时了。”李知源领着二人入李府。

      程珂环顾四周,忍不住腹诽道,这李府当官的果然和程府这样的暴发户大不相同啊,整个府邸感觉走都走不完,府里的装修也大有讲究,处处铺贴着官纹样式。难怪原主书房里摆了这么多科举教辅书呢,考上有钱更有面啊。

      叶柳在他身边不着痕迹地肘击了下程珂,压低声音,以只有程珂听得清的音量道:“别到处乱看,丢面。”
      程珂立刻敛了眼神,也压低声音回应:“我看的这么明显?”
      叶柳撇撇嘴,轻轻颔首。

      “舅舅,这是程府的程大人与叶夫人,之前跟您提过的。”
      程珂叶柳闻言双双朝李知源的方向看去,他与先前那个胖乎乎男子说着话。
      胖乎乎男子极其无奈地瞪了李知源一眼,走下台阶,对程珂叶柳二人作了一个极不标准的揖,含糊道:“幸会幸会。”
      “幸会。”二人乖巧行礼,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还给他们租了铺面呢。

      李知源见一团和气,忙道:“那就一起商议吧。”

      程珂算是明白了,胖乎乎男子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毕竟他的铺面位置一向好不愁租的,提高价格能少点烦人租客也能省不少心,黄家也不差钱。
      胖乎乎男子能来,完全是看在李知源这个亲外甥的面子,不过程珂与叶柳也不在乎这胖乎乎男子的真心,道歉的真意哪有现成的钱更意重呢。

      几人很快商讨出了结果,黄家公子也是拗不过外甥,忍痛割爱了一个位置不错的位置给他们,约定了开业时间,从那天起算日子。程珂叶柳也不太好意思只看黄家出血,提出免租期间给黄家一些分成,并且若是经营的好会续约。哪想黄家感叹他们与别人不同,不会只占便宜,于是大手一挥道:“若是续约租金打七折。”
      席间竟是一团和气,没有剑拔弩张。
      意外之喜啊。

      程珂在回府路上道:“大嫂,我们这也太幸运了吧。”
      叶柳道:“这黄公子也转性了?他不是出了名的锱铢必较?”
      这回叶柳竟没用点侮辱性词汇称呼黄公子,程珂点点头道:“说不定他是个好人呢。”
      叶柳狠狠剜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着?我不是好人?
      程珂立刻熄火,毕竟叶柳与黄公子有过过节,其间程珂并未经历,正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程珂立刻转移了话题:“别说,李府就是气派啊,当官的果然不一样。”
      叶柳轻叹一口气:“可不是吗,要不然你哥当初怎么会不分黑夜白天地要挣点银子给你当盘缠,要你去科举呢?”叶柳想起程玑不住的惋惜起来。
      “嗯?怎么说?”由于最近常常梦见原主,今天还梦见了程玑,他生出几分好奇想听听叶柳口中的兄弟俩。
      叶柳重重叹息一声:“你又不是他,你知道了也没用。”
      程珂的好奇欲在叶柳的推辞下越来越旺,央求道:“说说吧大嫂,跟我说说吧,我嘴巴很严的,绝对不会说出去。”
      叶柳再三拒绝可最终还是敌不过程珂的苦苦哀求:“好了好了,别摇我了,我跟你说就是了。”

      “事情要从很久之前说起,那时我还是邻县叶家的女儿。”
      “要从这么久之前说起吗?”程珂忍不住发问。
      “别打岔,你听我慢慢说。”
      “哦。”程珂闻言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那是上元节,淇县要举办一场花灯大会,爹娘便带着我们兄弟姐妹一起来凑凑热闹。果然,花灯大会不同凡响,参加的人真的好多好多,多到把我与爹娘冲散了。我在原地急的团团转,等了好一会儿爹娘都没有寻来……正打算自己去找他们时,被人拍了拍肩膀,”叶柳像是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入眼的却是一张鬼脸,我被吓得止不住往后退,不想身后便是河,脚下一滑要倒下去了。好在那人及时拉住我,才没掉下去。我为此气得数落了那人一通,那人倒是诚意,一个劲地弯腰道歉还说要补偿我,我说‘这么想道歉有本事把面具摘了啊’,他闻言利索地摘了面具,他就是你哥。”
      程珂适时点头,这相遇妥妥电视剧男女主啊。

      “我说,你带我去找我爹娘,他毫不犹豫答应了。我们就这样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我急的要哭了,他手足无措地安慰我,后来他家丫鬟小厮都来找他了,我爹娘却还是没有来。”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无处可去他说可以去客栈或者去他家,我觉得他太轻薄,便又臭骂了他一顿。”叶柳不禁失声笑了起来。
      “所以,你最后去他家了?”
      叶柳摇头:“他说客栈时我想会不会是爹娘先回客栈等我了,就想先回客栈看看,他说我一个姑娘家一个人走不安全,于是他和他家仆人都送我回客栈了。可一回到客栈,爹娘早已歇下,似乎早就将我抛之脑后……”她头微仰着,神情有些哀伤。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过我,可能大概是找过吧。”她兀自说着,“他们听说来了贵人才出来,看见我,脸上说不出是惊是喜,可能早就当我被人牙子拐了吧。”

      叶柳,也是个可怜人啊。程珂暗自想着。
      “后来,我们一起回了家。再后来,有人上我家提亲了,说是程府的长公子。我心里不悦,爹娘却很高兴,明明人都没见过就能成亲吗?可是爹娘对我好一点了,或许是因为对方家有权有势,我是攀上了高枝,又或者是他们终于喜欢我了一点。总之,那是我为数不多感受到的爹娘的关爱。很快就到了出嫁的日子,我上了花轿,待到盖头被揭开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提亲的人是你大哥。”
      “然后呢?”
      “然后?然后没享几天清福你家就被抄了。”她哀叹一口,一脸生无可恋。
      “啊……”
      “啊什么啊,”叶柳从前无处可诉,总算是找到个发泄口了,“就这样了。”

      程珂还想多打探些程珂与程玑的事,便道:“还有吗?”
      叶柳摆摆手:“后面就是苦日子了,没什么好回味的。”
      “哎呀,大嫂,再和我说说吧。”
      叶柳疑惑:“你想听?”
      程珂眼冒金光,一脸真诚:“想听啊!”
      叶柳其实也想再讲下去的,这么多年,自程玑病死之后她也再没提这些陈年旧事。程珂衣锦还乡得知程玑死了很是伤心,不过对她也还算礼遇,但她哪里不清楚他对她有恨呢?而且他哪里有资格恨她,他大哥为谁奔波忙碌积劳成疾他自己难道不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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