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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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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何凡？”
周子阳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移开眼神看着桌面，苦恼了一会后才开口：“她……可能不太好。”
李云追问，周子阳却摇着头，眉头紧紧皱起，“她经常被欺负……她家里人也那样……开学前我就看见她做不好的事……”
“什么事？”
周子阳突然抬起头来和李云四目相对，“就开学前那天，老师不是也在花坛边的水池吗？”
是有这么一件事，所以，当时的周子阳也在？李云又想到些什么，他问道：“那块石子是你丢的？”
周子阳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他转过身，侧着身子对着李云，“那天我看见她一直坐在花坛边，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放假的学校里会有人呢，于是我就盯着看了很久。”
“她一直坐在那儿，我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结果等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我突然看见她站了起来。”
“她朝着水池走，走进去，水就没过了她的小腿。然后我看见她躺进了水池，整个身子沉下去，很久都没有起身。”
“我吓坏了，赶紧跑过去叫她，想要拉她起来。我看见水面上有血，拉起她后才看见她割破了手腕。”
听到这里，李云突然想起周子阳说他校服洗了还没干的事。原来是弄脏了。
周子阳接着说道：“她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地上开始哭，她说我不应该拉她起来。我看着她哭了很久。”
“我一直坐在那儿陪她，等她不哭了，她才告诉我，她说她过得很不好。”
“为什么不好？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李云声音放得很轻。
“我不知道，她没说，”周子阳快速瞥了李云一眼，然后继续侧着头，看着桌面，说道：“我猜是被同学欺负了吧，就像我对王志豪那样。”
李云没说话。他看着一直不肯抬头看自己的周子阳，心里觉得奇怪。
周子阳刚才说的话存在很多问题，比如明明放假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校园？明明水里有血，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看到？明明他说自己不清楚何凡哭的原因，却又在刚开始提到了何凡的家人。
李云没有追问，毕竟这种事情，一个10岁的小孩子不应该接触太多。
他揉了揉周子阳的头发，声音软下来，“谢谢子阳，你总是能帮到老师好多事。”
周子阳的头发被李云揉乱了，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一眨，愣愣地看着李云。他像是被夸得不好意思，耳尖有一点红。
他迅速低下头，抱着书包站起身，小声道：“没什么……”
然后飞速跑出了教室。
果然是小孩子，李云在身后摇着头笑起来。
笑完，李云神情变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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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校门时，他确认没有孟盛宇在，才招手拦了辆出租。
在奶奶家吃了晚饭，李云洗完碗，擦干手走到客厅后，抬头看正在看电视的奶奶。
“奶奶，对面的何凡在家吗？”
奶奶扭过头看他，李云低下头看着地板，“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她老师托我给她送一下今天发的卷子。”
奶奶没再多问，说应该在家，然后就回过头继续看电视。
李云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出了家门。
他抬手在满是符咒的门上敲了好长时间，门内才传来脚步声。
“谁啊？”
隔着门，李云回答：“我是对门李家的李云，找小凡有点事。”
李云说完这话后等待着，可过了很久，门内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他重新抬手敲门，“有人吗？阿姨？何叔叔？小凡？”
他喊了许久，却不见有人开门，心里觉得奇怪。又敲了一会，家里的奶奶推开门叫李云，“不开门就算了。”
李云放心不下，在门口不甘地又停了一阵子，才转身回了家。
他问道：“奶奶，对面的何家什么情况？”
客厅里的灯光并不明亮，那是陈年累月造就的昏暗与污浊。就在这样的灯光下，奶奶开口：“一家子信教，害惨了那姑娘。”
听完这话，李云并不意外，何家门上贴的东西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突然想起了周子阳家大门两边的石像，以及楼道里的海报。
周子阳家会不会也是？
李云问道：“是什么样的教？”
奶奶摇了摇头，扶着沙发坐下，“不知道。”
李云心知这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太多，怕惹上麻烦，他心里一热，但还是追问下去。
李云也走过去坐在奶奶旁边，眼神认真，问道：“是不是叫什么......”他回忆着海报上的内容，“灵性......”
奶奶叹口气，替他说完：“灵性空间。”
李云：“......”
这种名字，李云不觉有些无语，他确认道：“何凡全家都信这个教？”
奶奶想了想，点头。
“他们是怎么对小凡的？”
“具体的我不知道，记得几年前，我起夜的时候听见楼道有声音，透过猫眼看见楼道里站着很多人，他们进了小凡家。”
“他们都是教徒？”
奶奶像是又叹了口气，“都是男的。”
李云脸色一变，他不可置信：“几年前小凡才上小学！”
奶奶似乎有些抗拒这个话题，她摇头，继续说：“也不能确定就是那种事，毕竟......”
她没再说下去，但李云懂她意思。
“大概是前年，那孩子上初中，开始不归家，性格变得很叛逆，何家就说身上不干净，一直逼那孩子。”
李云沉默了，他低下头，眼珠不安地看着地板，脑子里将最近发生的事过了一遍：水池、学校、何凡、尸体、凶杀案、灵性空间。
这里面的联系并不难推测，李云忍不住蹙眉，在这个时代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吗？如果是，为什么警察不介入调查？
一个糟糕的可能性从脑海里冒出。
李云不是小年轻了，许多事他也不得不承认，并不如明面上那么伟光正。
脑袋里乱糟糟的，李云站起身，拿起外套就要出门，却突然被奶奶抓住了手臂。
他回头，看见那双浑浊的眼正看着自己。
奶奶老了，皱纹像刀刻一样，灯光也照不进去。可就是这样一幅没有生机的、甚至有些冷漠的脸，此时却让李云心里一软。
他放松身体，安抚性地拍了拍奶奶的手背，说：“我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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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李云付钱下车，关上车门的那一瞬他听见身后司机骂骂咧咧的，“催什么催，催命啊……”
他之前来过周子阳家的小区，加上外形出众，给人的印象很深刻，于是门卫室便放他进去了。
直到走到门口，抬头看见周子阳家的别墅亮着灯，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请自来实在冒昧。
或许他应该回家，等白天去学校再问周子阳。但这个念头只存在了几秒钟，他没太犹豫，抬手按下了门铃。
远处的房门很快打开，让李云惊讶的是，开门的是个女人。
几乎是一瞬，李云就确认她是周子阳的母亲，两个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周妈妈好，我是子阳的数学老师，来……来看看他。”
周子阳母亲显然不信这个说辞，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又走回房子带上了门。
李云有些尴尬，他想再按下门铃，可手又停在了空气里。
也对。谁会信呢。
李云不甘心，他等着，低头看见了草里的两座小石像，鞋尖踢了它们一下。
其实他很想用力，但这毕竟是别人的东西。
又过了几分钟，门重新打开了，这次出来的是周宇。
李云有些惊喜，他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就又看见门里探出了周子阳的脑袋。
“云老师！”
周家人正在吃晚饭，他们给新来的李云加了副碗筷。李云有些局促，他坐得很直，双手握拳抵在大腿上，和对面的周宇说话。
“是，不过已经处理好了，王志豪妈妈那边也没有别的意思。”
周宇责备性地看了坐在旁边的周子阳一眼，周子阳正在吃饭，察觉到视线后，他抬头，却是对坐在对面的李云露出一个笑。
李云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加上他，饭桌上一共6个人。
周子阳妈妈坐在主位，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没有搭理李云，对李云提到周子阳在学校和人打架的事也不甚关心。
周子阳哥哥倒是在听，一直抬头看着李云，听到发生的事后，用手肘撞了周子阳一下，同样带着责备性，但这种责备是宠爱的表现。
周子阳妹妹则很沉默，她依旧穿得像个男孩，一直低头吃着饭，但李云注意到其实她吃得并不多。
周子阳爸爸，周宇，倒是很可靠，一直在和李云聊着周子阳的事，得知他学习成绩很好后，周宇摸了摸周子阳的头，“子阳从小就很聪明，也很懂事……”
周宇表情有些动容，李云看着，却觉得奇怪。似乎比起欣慰，还多了一丝愧疚。
吃完饭后，李云借口顺便给周子阳补一补之前落下的功课，和他一起上楼去了周子阳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