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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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乌聆发现旁边坐着的这人真是个神经病。
她在给他挖坑，谁料他还明知故跳。
庄寻则那道跟蛇一样黏腻执着的眼神，落在他们这一块，让人有多不自在，她不信他感受不到。
就像——她明明回应的脸色这么冷淡，一点也不想和他处好同桌关系的模样。
正常人这么热脸贴冷屁股，早就该闭嘴了。
但席决一点不当回事儿，甚至变本加厉地越过课桌之间的分界线。碰碰那，戳戳这的。
一会儿是借文具，一会儿又是来看她翻到课本的哪一页。
上学连笔都不带，看得出就没想好好学。不过他手上那块不起眼的机械表，都能抵普通人一年工资，估计也只是来混个学籍。
付乌聆将注意力收起，回到黑板上。
不会看眼色的，除了我行我素的席决。还有前面时不时投喂零食过来的程茉，一到下课就往后转。
“这个好吃，付乌聆你要吗？”
她摇头，下一秒已经被抓着两腮捏开塞了一个不明物。
草莓果脯的酸甜味在齿间弥漫开。
付乌聆下意识皱眉。
正好对上程茉托着小圆脸的开朗笑容：“嘿嘿，是不是很好吃？我这还有香蕉的。”
说着，又窸窸窣窣地从桌洞里掏其他零食。
“不要！我说了我不吃。”
付乌聆声音大了些，企图制止她一意孤行的做派。倏忽，和女生无辜错愕的水汪汪圆眼对视上。
“……”
她不会在这哭吧？
付乌聆强迫自己别开视线，小声找补道：“我又不喜欢香蕉片。”
“没关系啊！”程茉又重新咧开嘴，天真无邪地说，“我还有草莓的，还有水蜜桃的，还有好多呢。”
“……”
付乌聆在心里叹气。
桌沿摆了一排零食，从巧克力到肉脯果脯干。
程茉的胃是无底洞，一边投喂，嘴也没闲着。聊聊八卦，吐槽一下奇葩的同学和老师。
有前排的女生喊她上厕所，她头也不回：“我不去。”
付乌聆不解，打断道：“你为什么不和你同桌一起聊？”
“他是男生啊，而且我和你好嘛！”程茉撑着肉肉脸，又看向教室外面的过道，“原来你同桌在这个学校还认识这么多人，和于峤山也熟。”
每个年级都有一堆混的人。
于峤山就是那一类吊车尾班上的差生。因为认识于峤山，自然身边也围着不少狐朋狗友。
男生之间，玩玩闹闹就能熟得很快。
走廊都被这一伙人高马大的男生们占领。谈笑间，有人还堂而皇之地抽着烟，丝毫不担心值班老师突击这里的吞云吐雾。
春末的阴雨期难得出了太阳，金灿灿的日光穿透外面那一排梧桐树，从叶隙里漏出点点光亮。
席决站在人群中，被众星捧月地围着，散漫靠着栏杆一侧。那张脸沉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嘴里还塞着一根棒棒糖，糖棍斜斜地咬在唇角。
付乌聆看过去时，正好看见十四班的桑绮被推到他面前。
那是个穿着打扮都极其张扬的艺术生，改过腰身的校服勾勒出她姣好身段，耀眼又漂亮。
虽然被一群人起哄，但她并不胆怯害羞，反而高傲地仰着头和少年说话。
看口型，是在自我介绍，还想约他放学出去玩。
一堆人发出稀奇古怪的笑声。
这才转学第一天，就有大美女主动来交朋友。
这个年纪，大家对这些事儿早就司空见惯。
席决还是散漫地勾唇笑，挺鼻薄唇，很会蛊惑人心的那双桃花眼轻轻扬起，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女生。
不拒绝，却也不给个答复。
配上喉骨那让人浮想联翩的红痕印，妥妥的又痞又坏。
他这种恣意自在的人，一看就是从小到大都被各种女孩捧着的，这辈子也吃不上情爱的苦。
付乌聆对这出你拉我扯的调情戏码反应不大。猜想程茉这个小话唠，看完这一幕，估计又有满腔感慨。
谁知再转过头时，程茉一改常态。
不仅不笑了，还脸色苍白地低着脑袋，像是在害怕什么。
付乌聆看了眼窗外的那些人，又看了眼她此刻的表情。没能找出两者之间的联系，但还是疑惑地问出一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程茉握着曲奇饼的手微微发抖，转过去，躲在自己堆成高塔的书墙后，“要、要上课了。”
上课铃确实响了，走廊上的人也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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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几颗子球在一杆之后接二连三地入洞。
这间桌球俱乐部是于峤山家开的，刚吃完晚饭，这个点还没到营业高峰期。几个男生占了几桌玩球，纯粹打发时间。
“桑琦你都看不上？那腰、那胸、那大长腿……”
“决哥还是眼光高，被一大美女这么约都约不走，连个联系方式都狠心不加。”
他们聊起这些，倒比玩什么都起劲。
于峤山表情夸张地点开手机，拼命划了划：“阿决，你没看过她社交平台上发的黑丝照吧，贼带劲！人现在也是不大不小一网红，她也这学期转过来的，就比你早俩个月。”
手机递过去，要给他安利。
席决握着台球杆挡开，杆子丢过去，喉间溢出一声笑：“还打不打？”
“不打了，总是你赢还有什么意思。”于峤山往休息椅子那一躺，点了支烟，“你那租的房子能不能住，要不搬来我那吧？”
他和席决算是通过家里人认识的。
那会儿他们还在读初中。
于父公事上想找人帮忙，顺路带着他，拎着两盒好酒来到席家别墅大门口。一下午的时间，父辈们在书房里没聊拢，但他俩在门外的篮球场倒是还算玩得来。
一来二去在周末约着打了几次球，就将友情延续至今。
席决也往椅子里一躺，拿过手边那本恐怖漫画：“用不着搬。”
“但你不是说你现在住什么荔林巷吗？”于峤山寻思，“那地儿都是老房子吧，离这可有段距离。”
“挺好的，清净。”
于峤山啐他：“少爷找罪受。”
他笑，翻了几页漫画：“你跟付乌聆熟不熟？”
“你那同桌？不熟，谁能跟那冰块脸熟。”于峤山又啧一声，“但她长得好看，又是红榜前几名，高二的应该都知道她这号人。”
席决下颌轻抬，眼里还是漫不经心的淡淡笑意，没什么所谓地问：“那你跟我说说，这小冰块哪来这么多债主？”
“嘿，你也知道她家里欠钱的事儿啊！”
……
没多久，俱乐部的客人就增多。台球桌都被占满，外边的厅里放了歌来掩盖噪声。
席决拿着那本没看完的漫画走了。
一穿着短裙毛衣的女人后脚就挨过来，开了罐桌上的啤酒：“小山今儿带新面孔来了，怎么也没让他充个会员。”
于峤山乐呵道：“琼姐，那我好哥们儿。”
“你这好哥们玩得还挺大，脖子上带着女孩嘬出来的草莓印，也不遮遮。”女人抽走他手上的烟，拍他脑袋，“还在上学呢，可别让你爸知道你跟这种人混。”
“我爸可巴不得我跟他关系好。”于峤山嚼着她的字眼，“什么‘草莓印’？这哥有点性冷淡啊，哪有女的敢嘬他。”
女人指指他的颈：“就那儿。”
于峤山哭笑不得：“那是他的胎记、还是什么疤吧？反正初中认识他那会儿就有了。”
席决的肌肤很白，没痣又没癍，只有脖颈那一处10岁时期残留至今的暗红色素沉着。
近看，其实真不像什么暧昧产物。
只是他性格浪荡懒散惯了，总给人不正经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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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的付乌聆没有立刻回家。
她在社区附近的一家书店做兼职，时薪9块钱。用不着天天来，一周还有排班制，毕竟在这做兼职的也不只她一个。
这书店的名字叫：窦有书屋。
老板姓窦，能把店开起来，也是有野路子的。
能赚钱就是因为店面小，但上下层的东西多。什么三.无出版标志的书都能在里面找到，血腥、黄.暴漫画小说卖得最好。
但也不算卖，是借。付过押金，只按借阅天数扣钱。
付乌聆看着楼梯角那的言情区。
穿着高一校服的学妹突然一动不动，全身僵住。身后一个陌生大叔贴过来，正靠着她耳边说话。
这种书店，什么书都有，什么人也都有。
“你还要不要买书？”她走上前，用力把女孩拽到带到收银台，“本店规定，在店内试读不能超过十分钟。”
女孩似乎反应过来，羞窘地看了一眼已经上了二楼的怪诞猥琐男，红着眼睛点点头：“谢谢，我要借这本漫画的下册。”
付乌聆看了一眼书名：“稍等。”
她从后面的桌子底下找出来，递过去，例行询问：“要办卡吗？现在有借阅优惠，集满一张卡格就能换一本新书。”
“办吧。”学妹从口袋里拿钱，乖乖地看着她，“付学姐，我可以加你一个好友吗？我在学校就很喜欢听你演讲。你好厉害，每次都能考这么高分。”
雪呈每个月都有一次周一集会，会随机挑年级前十里的学生上台演讲，谈学习经验之类的。
付乌聆一学期至少要上去演讲好几次。
付乌聆给她往积分框那盖了一个戳，眼皮也没抬：“不可以。借阅卡拿好，欢迎下次再来。”
学妹垂头丧气，焉巴巴地离开：“好吧。”
——“付学姐，好无情哦。”
一道低沉玩味的嗓音从头顶响起。
目睹完全程的席决拿了一本漫画过来，丢她收银台上。
付乌聆一如既往不搭理他不着边际的话，看见漫画书脊上有这间书店的标识，就在电脑上看了眼最新的借阅时间：“这本都借出去两个月了。超过时间，押金不退。”
席决偏头：“谁的押金？”
“登记人的ID是……‘一座伟大的山’。”
这座伟大的山，自然是于峤山。
付乌聆又看了眼电脑：“但是这里剩余的钱够你看到高中毕业了。”
他手臂撑在台面上，黑压压的高峭身影也挡住店门外暗下来的天色，看着她：“那帮我找下一册。”
那本恐怖漫画一共有十册。
付乌聆找出来时，正好来接她班的人也到了。
她交接完，背上书包和席决一块出了书店。
付乌聆走得不快，她平时只要步子慢下来，就看不出脚有什么问题。
喧哗街道的车水马龙和幽僻书店里的环境截然不同，旁边那条小吃街传出浓郁的烧烤香气，网红店铺更是人声鼎沸。
路灯将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拉得很长。被风吹落的叶子打着卷，从他们的脚跟依次穿过。
等红绿灯的斑马线前，停了一堆人。
付乌聆站定在人群里，头骨圆润，小小的脸蛋被路灯光线衬得雪白，眼眸无神地看着对面不停变化的数字。
有辆电动车从后面开过来，没鸣笛，险些直直撞到她的后膝窝。
侧后方的席决抬手，及时拽着她后领，扯过来：“眼睛长着不看路。”
她抬头，有点懵地看他。
因为这个姿势几乎要靠到他身上了，自然也闻到他衣服上凛冽辛辣的烟草气，还有一股清甜的糖果味。
“没说你。”
席决侧过脸，神色淡漠地看向旁边开电动车的人。
那人也是附近学校的通宿生，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
付乌聆打开席决抓着她领子的手，理了理领口，随意地点点头。
绿灯一闪，乌泱泱的人群就往前移。到过完马路的分岔口，她一声不吭地往另一边走。
席决扯住女孩的书包带，一把又将人扯回身前，狭长眼眸眯起：“不是一起回去？”
“我还有事。”付乌聆抢过自己的书包。往后推开时，踉跄了几步，“我们也不熟。”
他垂眸打量：“什么事儿，去还钱啊？”
“……”
他知道了。
才一天，就把她的事摸透。
“那个学习委员，叫庄寻则的。他是喜欢你，还是你和他有过一段儿？”席决喉结轻轻滑动，长睫压下，“你早上脑袋才挨过来，他放学那会儿就来找我麻烦，说要跟我换位置。”
付乌聆把手塞进校服外套的两边口袋，气定神闲地说：“你不是无聊吗？给你玩。”
把一个人给他玩。
也就她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席决像是被逗乐，看着她乌茸茸的头顶，笑了笑：“付同学，你很坏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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