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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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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设在傍晚,在幸福街的礼堂进行,离苏落星家和学校都不算很远。
当天早上,祁言起的比闹钟还早,在厨房捣鼓早饭,苏落星一直到闹钟响了无数遍才起床,起床一瞬间有点耳鸣。
去洗漱时只感觉头一阵疼,还很困,他没想那么多,匆匆洗漱完就下楼了。
俩人坐在沙发上吃早饭,沙发前的桌子上堆了很多东西,还有一些甜点,电视机旁边的绿植散发着一股清香,和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苏落星把一口蛋糕送进嘴里,伸手捂嘴打了个哈欠。
祁言看他一眼,“有那么困吗?你昨天几点睡的。”
苏落星擦了擦因为哈欠留的眼泪,“很早就睡了,没睡醒。”
“叮咚——”
祁言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口就传来一阵有条不紊的门铃声。
“谁敲门?”苏落星咬着叉子朝门口看了一眼,又看向祁言,“你去开一下。”
祁言瞪了他一眼,“你腿断了?”
“你说话好难听,”苏落星拿手里的叉子叉了一块水果送他嘴里,说了一句不容置疑的话:“你住的是我家。”
祁言没法反驳,但还是满脸不高兴。
从客厅走到门口还用了几分钟,亏得门铃声大又没开电视,不然都听不到。
大门打开,门口站了两个熟悉的人,祁言懵逼一瞬,反手就要关门,被明月拦住了。
“唉!你这小孩,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明月扒拉着门,“我好歹算是救了你吧,先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秦一单手插兜,冷冷的蹦出一句:“不是来抓你们的。”
祁言扫了他们一眼,只觉得他们俩个的性格差距太大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那是来干嘛的?”祁言说:“这么大早来敲门,专门赶来当闹钟的啊?”
明月听他说完,原本想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你这小孩……”
“你别挡路,”秦一面不改色的推开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卡递过去,“这个,先收着。”
祁言疑惑的接过,“这什么玩意?”
“卡片,”秦一惜字如金的解释了一下,“介于那天晚上的事,虽然和你们没关系,但如果遇见那个人,请跟我们联系。”
卡片上写着一串电话,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
祁言随手把卡片收进口袋里,“就为这个?何必亲自跑一趟。”
秦一扯了扯领带,冷漠的说:“确认一下生死。”
祁言:“哈?”
明月一把推开他,“你别和他计较,他这人就这样。”
祁言抿了抿嘴没说什么,目送他们走远,而后关上了门。
谁要联系他们,他可不想看见沈墨。
他走回客厅时,转头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俩人赶在第一节课上课前到达了学校,本来以为要迟到了,结果大门依旧敞开着。
校内的气氛很底,每个路过操场的人都抿嘴不语。
“这什么情况?”祁言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人问:“唉!兄弟,这是怎么了?”
那人瘦瘦高高的,眼角泛红,什么都没说,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就擦着眼睛走远了。
两个人一头雾水的朝着他指的方向走,体育馆一楼,布置的像葬礼,很多人站在原地,或举着一枝花,或拿着手机发呆。
所有人都看着同一个方向,最里边的一张长桌子上,罢了好几张黑白照片,黑白照片就像是证件照调的色,因为根本没来得及拍其他照片。
俩人一进来就愣住了,当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社会秩序的混乱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原本大家都在安心的生活,安心的交税,安心的享受着宁雪的统治,安心的享受着能源塔带来的一切。
可宁柔的出现就是一成不变的生活中的一个变数,他通过抓捕异能者进行研究,研究出了很多新产品。
异能者们不屑一顾,但普通人对此欣喜若狂,把原本的压抑全部一股脑的释放了,暴乱发生的很多,压制都来不及。
这些学生全都是死于意外,医院都满了,根本来不及管其他人,有些人就这么生生熬死了。
“……”苏落星握成拳放在嘴边呼了一口气,但好像即使这样也暖和不了冰冷的身体。
“落星?你没事吧。”祁言看了一圈体育馆的其他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悲伤的神情,包括苏落星也是。
苏落星沉默着没说话,抬脚走向了放照片的长桌,他在一堆照片里找到了苏落可的照片。
校方把最近所有死亡的人都放在了这里,包括苏落可也一样。
苏落可的照片前,静静的站着一位白衣女子,是阿巧,她内向安静的面容看不到情绪起伏,通过她紧攥在一起两只手可以看到她的内心。
苏落星随手从一盆绿植上折下一个树枝,手一翻,变成一朵百合,苏落可喜欢这种花。
其实她什么花都喜欢。
花放在照片前的时候,阿巧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飞速的低下头,紧咬的下嘴唇和因窘迫而羞红的脸颊,可以看出她的纠结。
苏落星不懂女生之间的小心思,但让内向的人开口,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和陌生人说什么道歉的话,无异于凌迟。
于是他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肩膀,“落可之前还在说你,说你会自责,说她不生气。”
说完他就走了,一秒钟都不多停留,傍晚还有苏落可的葬礼。
阿巧原本黯淡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后亮了亮,又在触及到照片上人的笑容之后,迅速底下了头。
人都死了,其实说什么话都没用了。
祁言在体育馆中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实在不能明白他们的心情,就像听到父亲的消息,看到母亲的憔悴面容之后他也没什么波动。
他看到苏落星去送花,就站在那里等他。
苏落星送完花之后就朝祁言走过去,走到半路被陈轻拦了下来。
陈轻似乎在找白韵,表情很焦急,苏落星才刚来,就没看到过他人,只得摇了摇头。
陈轻只能一脸心事的走远了,他和他俩不是特别熟,别人的事不好多问。
俩人离开体育馆之后就回了教室,教室里的人比放假前少了几个身影,剩下的人都趴在桌面上,情绪不高。
第一节课没老师,是自习课,难得的班长不在,教室里也不是很吵。
苏落星拉开座椅刚坐下,前桌就转过头来和他说:“你看没看见班长?”
苏落星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前桌又只能一脸失望的转了回去。
怎么都在找班长?话说白韵人哪去了?
班里人稀稀拉拉的,都没人有劲学习,苏落星一个人坐不住,就出门找班长去了。
走廊里人也不多,苏落星路过昏暗的走廊,往连廊那走。
连廊没人,苏落星往外探头朝上一看,一眼就看到了白韵在最顶上的连廊那。
苏落星去按电梯,电梯用不了,城市里能源不够,全部电梯都用不了,其实还会定时停电,苏落星不知道,是因为他有钱。
苏落星只能一个人往楼上爬,爬到三楼就受不了了,往上还有六个楼,越往上人越少。
苏落星停在六楼转角处大喘气,“班长跑那么高去干嘛……”
抱怨完继续爬楼,等到顶楼时,就几个人在。
苏落星跑去连廊,白韵一个人趴在栏杆处,手里正拿着什么,冒着烟,正对操场,风把烟雾吹到他脸上,他也还是一动不动。
苏落星缓了一会,朝他走过去,走到近处才发现,白韵手里拿着烟,已经没了一半,也不知道是风吸的还是他自己吸的。
这个传说中的三好学生在抽烟,苏落星有点微微惊讶。
“班长?”苏落星走过去轻轻碰了他一下。
白韵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苏落星又叫了一声,白韵才后知后觉的转头看他。
“落星?你怎么来了?”说话间白韵又把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神情有点落寞。
苏落星默了默,还是指着烟问道:“你,在抽烟?”
“啊?”白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笑道:“很意外?”
苏落星摸了摸鼻子,“没有,只是没想到。”
“是吗,”白韵把手伸向栏杆外弹了弹烟灰,“你找我?”
“不是,”苏落星说:“陈轻找你,班上的人也在找你,看起来都很着急。”
苏落星犹豫一会问:“所以你跑那么高来干嘛?”
好一会又说,“电梯都用不了了,累死了。”
“难为你爬这么高来找我,”白韵叹口气,手搭在栏杆上伸向外面,烟雾散在风中,“我知道他们在找我,我只是来散散心,别告诉他们。”
苏落星背靠着倚在栏杆上,“没见过你抽烟,这是怎么了。”
白韵轻轻笑了一下,没回答,只是问,“你抽吗?”
苏落星蹙眉一瞬,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是很喜欢烟味。”
“真是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只能麻烦你忍受一下了。”白韵话语淡淡的,像树林里清澈的小溪,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之前在医院看到他时,还没有这种感觉。
苏落星看了他一眼,问:“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白韵还是没有直接回答,“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你说。”
“就是,麻烦你多照顾一下阿轻,他没有父母,又容易冲动……”
“等下,”苏落星打断他,“你别这么说,我害怕。”
说的和得绝症了一样,楼下.体育馆还摆着一排黑白照呢,他可不想看白韵也躺过去。
好不容易有几个能说上话的朋友,好不容易苏成没再管他。
“哈哈,你想哪去了,”白韵轻轻笑着,“我没什么事,只是觉得不知道未来还会出什么事,麻烦你多照顾他一下。”
“还有班里的大家……”
白韵是个很大度宽容的性子,虽然偶尔会爆发,但大多数时候都很好,班里的人也很喜欢他。
苏落星好一会没说话。
“你看起来也有心事。”白韵说。
“没有,我没什么事,落可的事情我已经好点了,”苏落星说,“可你为什么有事不当面和他说。”
“谁?阿轻吗?”白韵垂下眼眸,“唉,和他说又要让他操心。”
刺骨的寒风刮过,白韵侧头看着苏落星不同于以往的眼神,认输般叹口气,“好吧,其实是那天你们离开的那个晚上,还发生了一点事……”
那天晚上,治疗不是很顺利,医院很乱,到处都是抬担架救人的医生和总是亮着红灯的手术室。
本来人手就不够,哪还有人管他们。
他爸就自己去找医生,就那么一个瞬间,一个疯狂的人不知道拿着个什么玩意朝他扑来。
白韵闪的快,但那人拿着的东西抵在墙上,墙瞬间就塌了。
一时间引起了很大的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
他爸还在那个方向,白韵不放心的追过去,结果就看见,他爸被一堆东西压着,血流了一地。
场面惨不忍睹,哭闹声刺激着白韵的耳膜,在大脑里游荡了一遍。
白韵一个人拉不出来,周围人闹哄哄的,忙着逃,忙着制服那个人,那一个人的爆发牵连起了一连串的暴乱,到处都是疯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