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秋游迷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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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游分组表已经贴在公告栏了！"徐婷婷举着喇叭站在讲台上喊，"请大家自行查看，有异议的今天放学前来找我调整。"
许澄阳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踱到公告栏前。表格上密密麻麻的名字里，他和陆骁被分在同一组的第五行，后面还跟着徐婷婷和三个不太熟的同学。
"满意吗？"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带着草莓糖的甜腻。
许澄阳头也不回："你动的手脚？"
"天地良心。"陆骁举起三根手指，"这次真是随机分配。"
许澄阳轻哼一声，目光扫到表格最下方——活动地点是城郊的青龙山森林公园，需要徒步五公里到达野餐区。
"怕了？"陆骁突然抽走他手中的笔，"听说山里有很多蛇..."
"幼稚。"许澄阳夺回笔，却在转身时撞进陆骁怀里。对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晾在阳台上的校服。
"周五见，小豆芽。"陆骁把什么东西塞进他书包侧袋，"记得穿运动鞋。"
等许澄阳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吹着口哨走远了。他从侧袋摸出一盒创可贴，包装上画着蠢萌的卡通草莓。
“这人真够幼稚的……”许澄阳嘟囔了一句。
周五的校门口停着十辆大巴车。许澄阳找到自己班级的车时，陆骁正站在车门处和司机聊天，手里转着班长刚发的行程单。
"迟到了三分钟。"陆骁看了眼手表，"按照班规要罚..."
"车还没开。"许澄阳打断他，指了指手表上显示的时间——7:28，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两分钟。
陆骁挑眉，突然伸手摘了他的眼镜："度数这么深还逞强？"
视野瞬间模糊，许澄阳下意识去抓，却听见"咔嗒"一声轻响。等眼镜回到鼻梁上时，镜腿内侧多了个小小的金属卡扣。
"防滑扣。"陆骁得意地展示手机里的购买记录，"专门为你这种爱出汗的..."
"骁哥！"赵明阳的声音从车后传来，"教练说下周比赛..."
陆骁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一把拽住许澄阳的手腕："上车，抢后排座位。"
大巴开动时，许澄阳发现陆骁特意选了远离赵明阳的座位。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中间的空隙里，形成一道金色的分界线。
"你和赵明阳..."
"初中队友。"陆骁塞给他一只无线耳机，"听歌吗？"
耳机里传来轻快的钢琴曲，是他们在音乐教室练习过的《星空》变奏版。许澄阳转头看向窗外，发现自己的倒影正和陆骁的侧脸重叠在玻璃上。
青龙山的入口处立着块斑驳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未开发区域禁止入内"。班长清点人数时，陆骁正往许澄阳背包里塞矿泉水。
"我自己带了。"
"你那瓶是凉的。"陆骁头也不抬，"今天别喝冰的。"
许澄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耳根顿时烧了起来。他刚想反驳，带队老师已经吹响了哨子。
初秋的山林散发着松针和泥土的清香。许澄阳走在队伍中段，前面是喋喋不休的徐婷婷，身后是始终保持半步距离的陆骁。
"注意脚下。"陆骁突然扶住他的肩膀，"有树根。"
许澄阳低头，看见一截凸起的树根横亘在路中央，上面爬着几只蚂蚁。他小心跨过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陆骁单膝跪地，运动裤上沾满了泥土。
"没事吧？"许澄阳蹲下身，看见对方左膝处的布料已经磨破了。
"小伤。"陆骁满不在乎地站起来，却在迈步时皱了皱眉。
许澄阳默默放慢脚步。路过一片灌木丛时，他故意停下来系鞋带，等陆骁走到前面才重新跟上。
野餐区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许澄阳刚铺好餐布，陆骁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受伤的腿伸直搭在餐布边缘。
"医药包。"许澄阳伸手。
"干嘛？"
"少废话。"
陆骁不情不愿地从背包侧袋掏出小药盒。许澄阳拧开碘伏瓶盖时，发现生产日期是上周，明显是特意准备的。
"裤子卷起来。"
陆骁挑眉："这么主动？"
"不配合就自己处理。"许澄阳作势要拧上瓶盖。
"别别别..."陆骁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慢慢卷起裤腿。膝盖上的擦伤比想象中严重，血珠正从破皮处渗出来。
许澄阳用棉签蘸着碘伏轻轻擦拭，听见陆骁倒吸冷气的声音。
"疼？"
"你吹吹就不疼了。"
许澄阳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凑近伤口轻轻吹了口气。陆骁突然僵住，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好了。"许澄阳贴好创可贴，抬头发现陆骁正盯着他看，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谢谢。"陆骁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
远处传来集合哨声，班主任举着喇叭喊："现在开始自由活动，两小时后原地集合！注意安全！"
许澄阳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却被徐婷婷硬拉去采蘑菇。陆骁因为腿伤留在营地，临走前塞给他一个哨子。
"遇到危险就吹。"
"采个蘑菇能有什么危险？"
"比如..."陆骁凑近他耳边，"遇到喜欢你的熊。"
许澄阳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却把哨子紧紧攥在手心里。
半小时后，当他在一片松树下发现几朵漂亮的鹅黄色蘑菇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澄阳！"徐婷婷气喘吁吁地跑来，"赵明阳他们说发现了一条近路，能提前到山顶看风景..."
"你们去吧。"许澄阳晃了晃手里的蘑菇图鉴，"我再找找这个品种。"
徐婷婷犹豫了一下："那...你记得按时回去集合！"
等脚步声远去，许澄阳才意识到周围已经安静得可怕。他看了眼手表——下午1:20，距离集合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他起身往回走，却发现来时的路被茂密的灌木挡住了。转了几圈后，连太阳的位置都变得难以辨认。
"......"
许澄阳掏出手机，信号栏显示"无服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吹响了哨子。
尖锐的哨音在山林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许澄阳等了五分钟，除了风声什么也没听见。
正当他准备再吹一次时，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许澄阳！"
陆骁的声音。
陆骁出现时满头大汗，右臂上还有几道血痕。他一把抓住许澄阳的肩膀："受伤了吗？"
"没有。"许澄阳皱眉，"你的手..."
"被树枝刮的。"陆骁松了口气，突然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给。"
那是一朵浅蓝色的野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迷路纪念品。"陆骁把花别在他衣领上，"走吧，回去的路我做了标记。"
许澄阳这才注意到，陆骁的裤脚上绑着几条鲜亮的红色布条，明显是从什么衣服上撕下来的。
"你一路留记号过来的？"
"不然呢？"陆骁转身蹲下，"上来，我背你。"
"不用..."
"你鞋带松了三次，右脚踝受力不对。"陆骁回头看他，"别告诉我你没扭到。"
许澄阳哑口无言。他确实在采蘑菇时踩空了一脚，但以为掩饰得很好。
趴在陆骁背上时，许澄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陆骁的后颈散发着淡淡的汗味，混合着青草的气息，莫名让人安心。
"重吗？"
"轻得像片叶子。"陆骁调整了下姿势，"你平时不吃午饭吗？"
许澄阳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落在陆骁后脑勺的发旋上，那里有一小道白色的疤痕，像是小时候受伤留下的。
"陆骁。"他突然开口，"夏令营最后一天，你为什么要弹那首曲子？"
陆骁的脚步顿了一下："哪个曲子？"
"就是..."许澄阳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在音乐教室听到的那个。"
"哦，那个啊。"陆骁继续往前走，"因为某个哭包说想家了，又不好意思当众哭。"
许澄阳收紧环住他脖子的手臂："我才没哭。"
"嗯，没哭。"陆骁轻笑，"就是眼睛红得像兔子。”
他们回到集合点时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班主任急得团团转，看到两人时差点哭出来。
"怎么回事！"
"我摔了一跤。"陆骁抢先说，"许澄阳帮我处理伤口耽误了时间。"
回程的大巴上，许澄阳靠着车窗昏昏欲睡。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托住他的脑袋，让他的额头抵上一个温暖的肩膀。
"睡吧。"陆骁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到了叫你。"
许澄阳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里他回到九岁的夏令营，暴雨中的小陆骁背着他走过泥泞的山路，哼着那首没有名字的曲子。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抓着陆骁的衣角。而陆骁的手机屏幕亮着，壁纸是今天早上在大巴上拍的——许澄阳靠在窗边熟睡的侧脸，阳光给他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
周一早晨，许澄阳在课桌里发现一个纸袋。里面是洗干净的野餐布，叠得整整齐齐，上面放着一朵压干的蓝色野花和一张纸条：
【迷路纪念品2.0
——不会让你走丢的陆向导】
许澄阳把花夹进素描本里，抬头看见陆骁拎着两盒草莓牛奶走进教室。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早啊，小豆芽。"陆骁把牛奶放在他桌上，"今天有体育课，记得..."
"换运动鞋。"许澄阳接过话，"知道了。"
陆骁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那笑容比秋日的阳光还要耀眼，让许澄阳忍不住也勾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秋游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