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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师尊的怀抱有点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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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眼泪像是积蓄了太久的洪水,一旦决堤就再也止不住。她把脸埋在墨悬舟胸前,哭得浑身发抖,泪水浸透了他浅青色的衣袍,在布料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墨悬舟没有催促,也没有推开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肩膀,给予无声的支持。他的胸膛宽阔温暖,心跳声平稳有力,透过相贴的身体传来,让风满袖逐渐找回了真实感。
当抽泣终于变成断断续续的哽咽时,风满袖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桃子。墨悬舟的衣襟被她哭得皱皱巴巴,还沾满了鼻涕眼泪,简直惨不忍睹。
“对、对不起,师尊……”她慌忙松开手,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我把您的衣服弄脏了……”
墨悬舟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手帕,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他的动作细致温柔,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无妨。”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越,却多了一丝风满袖从未听过的柔和,“倒是你,伤还没好就到处跑,肩膀还疼吗?”
风满袖这才想起自己肩膀上的淤伤,经他一提,顿时感到一阵钝痛。但她摇摇头,逞强道:“不疼!这点小伤算什么!”
墨悬舟挑眉,手指轻轻点了点她肩膀淤青的位置。风满袖“嘶”地倒抽一口冷气,疼得龇牙咧嘴。
“撒谎。”墨悬舟轻叹,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瓶,“这是‘玉髓膏’,比上次给你的效果更好。”
风满袖乖乖坐好,让墨悬舟为她上药。冰凉的药膏接触到皮肤的瞬间,火辣辣的疼痛立刻减轻了大半。她偷偷抬眼,看着师尊近在咫尺的侧脸——没有了噬运者诅咒的阴影,他的面容似乎更加清俊了,眉宇间那股常年萦绕的郁色也消散无踪,整个人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焕发出一种内敛的光彩。
“师尊……”她小声唤道。
“嗯?”
“您真的……不会再变成噬运者了吗?”
墨悬舟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为她涂抹药膏,声音平静而笃定:“不会了。你帮我彻底焚毁了那颗种子,从今往后,我只是个普通修士。”
风满袖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余沧现在在哪里,玄天宗的人知不知道真相,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此刻,她太累了,紧绷多日的神经一旦放松,疲惫就如潮水般涌来。
她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不自觉地一点一点,最后竟然直接向前栽去,额头抵在了墨悬舟肩上。
“唔……对不起……”她迷迷糊糊地道歉,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墨悬舟轻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睡吧,袖袖。你做得够多了,剩下的交给我。”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风满袖的意识瞬间沉入黑暗。她最后的感知,是墨悬舟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以及自己贴在他胸前听到的、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
当风满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阳光透过素雅的纱帘照进来,在床前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房间不大但很整洁,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角落里摆着一张书案,上面整齐地放着笔墨纸砚。
这是哪里?
她揉揉眼睛,慢慢坐起身。肩膀的伤已经不怎么疼了,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干净的白色中衣。床边的小几上摆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浅绿色衣裙——和苏沐给她的那套很像,但质地明显更好,袖口和衣襟上还绣着精致的竹叶纹。
风满袖刚穿好衣服,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她醒了,眼睛一亮。
“风姑娘醒啦?”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仙尊说您差不多该醒了,让我准备了灵米粥和点心。”
她把托盘放在小几上,上面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香气扑鼻,让风满袖的肚子立刻“咕噜”叫了起来。
“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风满袖一边问,一边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粥熬得软糯香甜,还带着淡淡的灵气,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这里是玄天宗后山的‘静竹轩’,仙尊的私人住所。”少女笑着回答,“您睡了一天一夜呢。仙尊亲自把您抱回来的,还吩咐我们不准打扰您休息。”
风满袖的脸“腾”地红了。师尊抱她回来的?还被这么多人看见了?太丢人了!
“我、我是说……玄天宗现在怎么样了?掌门师伯他们知道发生什么了吗?还有余沧——”
她的话被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打断。墨悬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一袭浅青色长袍,玉冠束发,但整个人的气质比往日柔和了许多。看到风满袖醒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醒了?感觉如何?”
风满袖差点被粥呛到,慌忙放下勺子:“好、好多了!谢谢师尊!”
墨悬舟对那侍女点点头,后者识趣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师徒二人,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慢点吃,别急。”墨悬舟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边吃边听我说吧。”
风满袖点点头,继续小口喝粥,耳朵却竖得老高。
“首先,余沧已经离开了玄天宗。”墨悬舟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感应到噬运者诅咒被解除,知道计划败露,在我回来前就逃走了。但我已经传讯各大门派,揭露了他的真面目。从今往后,修仙界再无他立足之地。”
风满袖松了口气。那个欺骗她、利用她的老狐狸终于得到了报应!
“至于玄天宗内部……”墨悬舟继续道,“我只告诉了掌门师兄部分真相——余沧勾结邪修,意图不轨。关于噬运者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风满袖完全理解。噬运者这种存在太过惊世骇俗,贸然公开只会引起恐慌。
“那……苏姐呢?”她突然想起还在青阳镇等消息的苏沐,“她一定很担心我!”
“我已经派人去青阳镇报信了。”墨悬舟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苏沐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邀请她来玄天宗做客,相信你们很快就能重逢。”
风满袖眼前一亮。能再见到苏姐真是太好了!她还有那么多话想跟苏沐说,关于苏晴前辈,关于往生池的真相……
“最后,”墨悬舟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着一丝罕见的犹豫,“关于你我之间……”
风满袖的心跳猛地加速,勺子“当啷”一声掉进碗里。她慌忙捡起来,不敢抬头看墨悬舟的眼睛。
“我欺骗了你,利用了你,还让你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墨悬舟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歉疚,“虽然最终结果是好的,但过程……我欠你一个道歉,袖袖。”
风满袖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师尊的脸上竟带着一丝罕见的脆弱和不确定。这个曾经在她眼中高不可攀、深不可测的男人,此刻竟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忐忑地等待她的原谅。
“师尊……”她放下碗,鼓起勇气直视墨悬舟的眼睛,“您没有对不起我。相反,是您一直在保护我,引导我找到真相。如果没有您的安排,我可能早就被余沧利用了。”
她顿了顿,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两轮小月亮:“而且,能帮到您,我很开心!真的!”
墨悬舟怔住了。阳光透过纱帘,在风满袖的笑脸上洒下细碎的光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如同一颗真正的小太阳,温暖而耀眼。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顶,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场易醒的美梦。
“袖袖,”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你知道吗?三百年来,我见过无数天赋异禀的修士,但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纯粹,勇敢,明亮。”
风满袖的脸“轰”地红到了耳根。师尊这是在……夸她?还摸她的头?这太超过了!她的心脏跳得快要蹦出胸腔,整个人热得像要烧起来!
“我、我哪有那么好……”她结结巴巴地反驳,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我就是个爱闯祸的麻烦精,整天炸炉子、薅灵草、惹掌门师伯生气……”
墨悬舟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越悦耳,如同山涧清泉流过青石。风满袖从没听过他这样毫无负担的笑声,一时间看呆了。
“是啊,你确实是个麻烦精。”他的眼中盛满笑意,“但正是这份不守规矩、敢于打破常规的天性,让你成为了唯一能帮我解除诅咒的人。”
他的手指从她的发顶滑下,轻轻拂过她通红的脸颊,最后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的‘师尊’了。”他认真地说,“噬运者诅咒已除,玄天宗的职位我也会辞去。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以平等的身份重新认识彼此。如果你选择离开,我也会尊重你的决定。”
风满袖瞪大了眼睛。师尊——不,墨悬舟这是什么意思?不再是她师尊了?平等的身份?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处理这个信息。
“我、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理智告诉她应该好好考虑,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留下!留在他身边!
就在这尴尬又暧昧的时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侍女惊慌的声音:“仙尊!不好了!掌门真人带着几位长老往这边来了!说是要见您和风姑娘!”
墨悬舟眉头微蹙,收回手站起身:“看来掌门师兄还是起了疑心。”
风满袖也慌忙跳下床,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和头发:“怎么办?掌门师伯要是问起来……”
“别慌。”墨悬舟安抚地拍拍她的肩,“按我们之前说好的,余沧是勾结邪修的叛徒,你是被他蒙骗的受害者,而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其他的细节,越少人知道越好。”
风满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她可以做到!不就是演戏嘛,她风满袖最擅长的就是在闯祸后编故事了!
“还有……”墨悬舟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刚才的问题,等应付完掌门,我们再继续讨论。”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让风满袖浑身一颤,刚刚降温的脸又“轰”地烧了起来。她呆呆地看着墨悬舟走向房门的背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完了完了!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这个曾经让她又怕又恨的“师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