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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麻烦的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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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周五的晚上，林时中刚洗完澡，正准备去吹头发，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轻巧地瞟了一眼，是林硕打来的。
林硕现在应该在老家给母亲陪护，怎么这会儿打电话来了？
他有些疑惑，过了几秒才接。
“喂，林硕。”
“时中，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你下班了吗？”
林硕吞吞吐吐的，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了，怎么了？”
“能不能麻烦你去接一下洛总？”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林硕说洛征今天去应酬喝大了，跟着去的临时助理郑韵秋是个女孩，根本搬不动他。
郑韵秋慌里慌张地给他打电话求助，但他远水救不了近火。
林硕嘿然一笑:“我在临海和你最熟，只好来麻烦你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不想跟洛征再有什么工作以外的牵扯。
但林硕几乎没张过口请他帮忙，他实在抹不开脸直接回绝，话在嘴里转了两转，才问：“他在哪儿？”
招待客户的饭店一般离公司挺近，而他家离公司可就远了。
等林硕说出地址，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以距离太远为由拒绝。
可跟他想的大相径庭，林硕口中的饭店就在他家附近，他甚至经常点那家的外卖。
他再想不起什么好理由了。
“……好吧。”
对方可能听出他话里的勉强，千恩万谢地说:“辛苦你跑一趟，等我回来一定请你吃饭。”
事已至此，他笑了笑，狮子大开口:“嗯，两顿。”
“没问题。”
方才太过警惕，快挂电话时他才记起询问林硕母亲的情况。
“手术顺利，目前还在留观。”
“那就好，你安心陪着吧。”
“嗯，谢了。”
他故意磨蹭了会儿，差不多半小时后，才开车到了那个饭店。
林硕给他发了包厢号，他沿着走廊一路找过去。
走廊两侧只挂了壁灯，昏昏暗暗的，脚下的地毯踩起来柔软且无声。
好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终于到了。
包厢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传出来什么说话的声音。
门不重，一推就开了。
左侧靠墙的沙发上歪着不省人事的洛征，衬衫有些皱了。他闭着眼，眉头紧锁，像那种刚刚训斥完下属的状态。
他看了两眼就移开目光。
郑韵秋坐在已经收拾完的餐桌旁，满脸的欲哭无泪。
见林时中来了，她仿佛看到救星，立马起身迎上来。
“林工，你总算来了！”她长舒一口气，开始描述醉酒的洛征有多难搞。
“洛总太沉了，我一个人搬不动。”
“我请服务员和我一块儿搬，可他根本不配合！力气跟牛一样大！”
她眼珠瞪得老大，讲得绘声绘色，他忍不住笑了:“是吗？他现在看起来挺安静的。”
不知怎么，她看着林时中，忽然愣住，但很快又答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他点点头，走到洛征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洛征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双手摊开垂在身体两侧，实在不像会挣扎的模样。
酒气大得要命。
郑韵秋要来帮忙，林时中拧着眉毛说不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姿势，打算先穿过腋下将他扶起。
手刚碰到洛征，他便警觉地睁开眼，肌肉也绷紧了。但眼中的清明没能持续一秒，就又化成茫然。
他严肃但含糊地问:“你是谁？”
林时中不打算跟醉鬼交流，而且也没有余力交流，因为洛征真的很沉！
洛征没听到答案显然不准备罢休，执着地问:“你是谁？”
他使出全身的劲儿，好在洛征没有像助理说的那样胡乱挣扎，终于将洛征扶着站了起来。
郑韵秋在旁边惊奇道:“他居然不犟了。”
眼看洛征又要往下滑，他赶紧让郑韵秋来搭把手。
谁知郑韵秋一碰到他，他就掀起眼皮，迅速挥手将她挡开，速度快得像正常人。
洛征挥舞完，也不知怎么想的，双手一下子搂住他的脖子，脑袋也软软地搭在他的肩颈。
他被压得呼吸一滞，稳住心神后，对助理干巴巴地笑:“帮我开门。”
洛征忽然又说话。
“你是林时中。”语气十分肯定。
他没抬头，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在林时中脖子上蹭了蹭，嘟囔道:“可恶。”
他新长出的短短的胡茬碰到脖子，很痒又很扎。
林时中本能地往后躲，但他像装了探测器似的又黏上来。
简直拿他毫无办法。
林时中认命般半拖半抱着这个比他高的男人往外走。
走廊里遇到的服务员想来帮忙，但都被洛征推开了。
洛征像是认准了他这块地界，手臂铁箍似的圈上来。没人要来碰他，他就安静下来，还会配合林时中的步伐。
酒品也不算太差。
林时中比来时花了更长的时间走出这条走廊。
他让洛征靠在门口的柱子上，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条腿顶着他的胯部，空出的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掏车钥匙。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洛征又晃晃悠悠地要往下坠。
他眼疾手快地捞住洛征，又让助理帮他开了后座的门。
废了一点力气把洛征丢到车上，他气喘吁吁地对郑韵秋说:“你先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她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想跟着他一块儿。
“不用，我能搞得定。”
林时中讲这话的时候，还在气喘，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又没入衣领。
打包票的话也显得没什么可信度。
她来回看横卧的洛征以及瘦条条的林时中，眼神游移不定，最终还是点点头说:“好，那拜托你了。”
林时中目送她坐上出租车，又发愁地看着醉倒的洛征。
他开的是辆四门轿跑，空间本来就不宽敞，洛征又比较大只，局促地窝在那儿，几乎把后排占满了。
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他忿忿地想，手上却任劳任怨地去给洛征系安全带。
怕洛征中途发酒疯，所以要提前固定住。
他把大半个身子都探进车里，先扶住洛征的脑袋，让他直起身子，再拉出安全带扣好。
如此，随便洛征怎么歪着都可以。
可后排的安全带几乎不用，又难抽又难扣，他跟安全带较了半天劲都没弄好。
他的脸正对着洛征的胸膛，下方是洛征的隐私部位，所以身体一直僵硬地悬着。
这样的姿势太反人类，时间久了便开始脱力。
他需要歇会儿。
也顾不得许多，他卸了力，将手支在洛征腿上，头轻轻搭在他的胸膛。
胸膛是温热的，心跳声也沉稳。
忽然，从贴着的胸腔和上方传来声音，洛征叫了他的名字，哑着嗓子说:“你在做什么？”
他先是呆愣住，又是一惊，最后反应过来，洛征醉成这样，他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他是在替洛征收拾烂摊子。
所以他就着这个姿势抬起眼。
““给你系安全带。”语气相当不客气。
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睁开眼的，他垂下头看林时中，眼神介于清醒和混沌之间，没有说话。
林时中休息够了，继续去拉安全带。
动作间，他的手上又覆另一只手，是洛征的，掌心宽厚、骨节硬实。
他一时没搞懂洛征要干嘛，便停住了。
洛征居然捏了捏他的手背，催促道:“拉。”
“哦。”他条件反射般听从洛征的话，两人合力系上了安全带。
把车门关上，他坐进主驾，手背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点热意，虚无缥缈的。
林时中准备开车，却突然顿住。
他不知道洛征住哪里。
于是，林时中转过头去问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洛征”，问他的地址。
洛征僵硬地抬头看他一眼，但完全不理会他的问题，转而自顾自地垂头闭眼。
无奈之下，他联系林硕。
结果，林硕的回答让他头都大了。
“洛总刚搬到新买的房子里，我还没去过，只知道小区的名字。”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无节奏地敲击。
“我给他送去附近酒店算了。”
林硕觉得也行，但还是提醒他:“不知道他带没带身份证，你要不确认下？”
他刚想跟林硕说什么，洛征突然插话:“和谁打电话？”
他回过头，洛征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前探出身子，手扶着前排座椅，脸上老大不高兴。
这会儿耳朵倒是灵了？他被气笑了，跟林硕说:“行了，我肯定给你老板安顿好。”
他挂了电话，洛征还扒着他的座椅，一副他要是不说决不罢休的样子。
“是林硕。”
洛征似乎半天才想起林硕是谁，他“哦”了一声，乖乖往后坐好。
他没着急启动，思索了会儿，决定让洛征在他家凑合一宿。
酒店是住不成了。
他出来没带身份证，而且刚刚仔细观察了洛征的衣着，只有左侧裤袋有些鼓，钱包和身份证或许在那里，但位置太刁钻，他懒得折腾。
晚上这一带没什么车，车窗都降下来，夜间的风疯狂往里灌，猎猎作响。
他控制住想要飙车的欲望，老老实实压着限速开。
不消十分钟，墨绿色的轿跑稳稳当当停在地库车位上。
车里很安静，只听到洛征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他在车里稍坐片刻后解了安全带下车，绕车半圈走到右后方，从外边开了门。
后排安全带难系却好解，“咻”的一下就归位了。
洛征直直地盯着他，然后朝他伸出一只手，像古时候宫里的皇帝。
他居然从洛征的脸上看出倨傲以外的一点不太明显的……喜悦。
洛征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又像皇帝似的发号施令:“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