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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林微的“定心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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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放学的铃声刚落，江叙就攥着书包带，跟在林微身后出了校门。
秋老虎还没退尽，傍晚的风裹着路边炒货摊的焦糖香，却没吹散江叙心头的闷。他跟了林微半条街，几次张了嘴想说话，都被来往的自行车铃打断——从下午陆时衍朋友调侃他“黏人”开始，他就揣着颗慌慌的心跳，连晚自习抄题都错了三道。
“别跟做贼似的了。”林微突然停步，转身靠在路灯杆上，看着跟在身后半步远的少年。江叙的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领口，垂着脑袋时，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只剩紧抿的唇线，透着股藏不住的纠结。
林微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剥了糖纸递过去：“说吧，又琢磨你哥什么呢？”
江叙接过糖，指尖捏着糖纸揉来揉去，橘子味的甜气飘进鼻子里，他却没敢放进嘴里，好半天才小声开口：“微姐，你说……哥会不会烦我啊？”
林微挑了挑眉。她太清楚江叙这点心思了——白天在球场，张弛他们笑江叙是陆时衍的“小尾巴”，陆时衍虽没反驳，可江叙那眼神，就跟怕被主人丢了的小狗似的，攥着陆时衍衣角的手都泛了白。
“烦你什么？”林微往前凑了凑，戳了戳江叙的胳膊，“烦你天天跟着他上学？烦你把错题凑过去问？还是烦你昨天晚上借口怕打雷，扒着他房门要听故事？”
每说一句，江叙的头就垂得更低一分，耳朵尖慢慢红起来，声音也发闷：“我是不是太黏人了……他昨天给我讲题，中途接了个电话，挂了之后就没怎么说话，是不是我耽误他事了？”
他想起昨晚陆时衍接电话时的样子——手机贴在耳边，语气放得很轻，挂了之后他问“哥，谁啊”，陆时衍只含糊说“同学”，后来讲题时也没再像往常那样揉他的头，末了还催他“早点睡，别熬太晚”。
那点反常，在江叙心里绕了一晚上，越想越慌——他怕自己那点藏不住的依赖，早就让陆时衍不耐烦了；怕陆时衍那句“多担待点”，只是客气的托词，说不定哪天就烦了，再也不喊他“小叙”，再也不绕远路给他买糖糕。
林微看着他快把自己拧成麻花的样子，收起了玩笑的语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掌心带着点薄茧，拍在江叙单薄的肩线上，竟透着股踏实的力量：“江叙，你别自己瞎琢磨。陆时衍那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最烦别人黏他——你记不记得上次他亲弟陆时安想跟他睡一个屋，他直接把人轰回房间了？”
江叙点头。他见过那回，陆时安闹着要听游戏攻略，缠了陆时衍十分钟，陆时衍就烦得皱眉，最后把游戏机扔给他，“自己玩去，别吵我”。
“可他对你呢？”林微的声音放得缓，“你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他没赶过你一次吧？你半夜溜进他房间，他再困也没把你推出去吧？你要是真让他烦，他早跟对陆时安那样，直接把话撂明了，犯不着跟你耗着。”
江叙捏着橘子糖的手指顿了顿，心里那团慌慌的雾，好像被这句话戳开了个小口——是啊，陆时衍要是烦他，根本不用耐着性子陪他写作业，不用记得他不吃香菜，更不用在下雨天把伞大半都倾向他。
“微姐……”他抬头看林微，眼里还蒙着点湿软的水汽，像终于找到落点的小兽。
林微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软了软，话锋却没再绕弯，干脆把话说透：“喜欢就别藏太死。”
这话像颗小石子，“咚”地砸进江叙心里。他猛地攥紧了糖纸，橘子糖的棱角硌得指尖发疼，脸瞬间烧了起来——他以为自己藏得够好，以为那些偷偷落在陆时衍身上的眼神、那些刻意凑过去的距离，只有自己知道，可林微一句话，就戳穿了他藏在“弟弟”身份下的小心思。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我没有”，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唇瓣被牙齿硌得发白，连呼吸都变得发紧。
林微没逼他回应，只是收回手，重新靠回路灯杆上，看着远处昏黄的街灯：“我没让你现在就说，就是想告诉你——别总琢磨他烦不烦你，你先别把自己憋坏了。”
江叙没说话，只是把那颗被捏得发皱的橘子糖，慢慢放进了嘴里。橘子的甜混着点糖纸的涩，在舌尖慢慢化开，刚才那点慌慌的闷，好像被这甜味压下去了点，可心里那点不敢说出口的喜欢，却被林微这句话勾得更清晰——原来他那些小心翼翼的依赖，从来都不只是“弟弟”对“哥”的亲近。
他咬着唇，跟着林微往陆家的方向走。晚风卷着糖香吹过来，他偷偷抬眼，看见远处巷口站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是陆时衍来接他了。
那一刻，江叙攥紧了书包带，没再像往常那样立刻冲过去，只是站在原地，任由心里的甜和慌，慢慢缠在一起，藏进了路灯投下的、长长的影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