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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 梨花村·良辰佳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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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瞧,我打扮的跟卖花姑娘似的,谢钺哥哥,你的衣服比我好看多了,咱两换一换呗。”
“好啊,我跟你换。”
“算了算了,这件衣服是大哥亲自挑的。”
“嗯,你说哥哥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估计一会就出来了。”
“外面挤了多少人啊,这么热闹。”
两人交谈之际,一阵礼炮声响起,他们身后的房门也被一双素手推开,那人抬头看向窗外,显得有些紧张。
“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出来了?”
引书抿了抿唇,重新回到铜镜前,他拿起梳子,梳了梳肩上的一缕青丝。
“长断呢?”
“哥哥,你糊涂了,兄长现在就在门外,骑着骏马等您开门呢。”
谢钺不说还好,一说引书更加紧张了,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一袭红衣,发型也半扎了起来,身后戴着他们昨日一同挑选的簪子。
他在屋内踌躇许久,照了又照,惹得谢钺和陆鸣在一旁暗自偷笑。两人从未见过引书这幅样子,仿佛无论何时,他都是一副气定神闲,运筹帷幄的姿态。
“好了,大哥,再不开门就到午时了,吉时可不能错过啊。”
引书想了想,这才迈着步子来到门前,他的手停在门上,垂下双目,像是下定了某一种决心一样,打开了房门。
出乎他意料的是,房门外只有长断一人,他骑着马,冲引书一笑,红衣骏马少年郎,碎光洒落半扇窗,长断翻身下马,身后的红色丝带随风而动。
他向前几步,伸出手来。
引书触碰到他的手的时候,忽然发觉他的手很抖,还带了些薄汗,他低头浅笑,明白了紧张的不止他一人。
“宾客都哪去了?”
“在树下等我们。”
“莫非是湖畔处的那颗老树?”
“书君聪慧,正是。”
引书先上了马,长断随之坐在他身后,谢钺和陆鸣委屈巴巴的跟在两人后面,幸好长断还准备了另一匹马,如此穿梭在林中,当真是快意至极。
“这可不像是成婚。”
“书君喜欢吗?”
“自然。”
几人策马奔腾,半晌,乐声从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礼花漫天,长断与引书携手从马背上下来,踩着村民准备的桑叶走入人进人群。
风墨柏站在最前面,端着两杯清酒,在见到二人携手同行的画面时,他不禁有些动容,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两人停在他面前,长断端起酒杯,看向引书。
引书也端起一杯酒,面向长断。
无数片叶子从四面八方吹来,纷乱之中,长断盯着眼前之人的面容,鼻尖微酸,这一眼,实在太过漫长,饶是穿梭了许多时日,包含了万千情愫。
引书抬眼注视着他的双眼,他已明白了长断所思所想,便伸手抹平了他的眉头。
长断微微一笑,说道:“书君甚是俊美,只看一眼,便不想移开目光了。”
风墨柏咳了两声,拉下挂在树上的红绸,顿时百鸟齐鸣,万花降落,人群中响起掌声,在万花落幕后,不知从哪飘来的风筝也从山间飞来。
风筝的数目众多,且个个写满了祝福诗文,长断只往上瞧了一眼,瞬间明白了这些风筝是何人所赠。
随着风的波动,一只风筝降落在树枝上,长断伸手取了下来,他将那风筝放在桌上,转身面向引书。
长断端起酒杯,始终不舍移开目光,风墨柏便瞪了他一眼,长断这才转过身子,对着苍空与湖海,青山与老树,一字一句的说着心中所愿。”
“敬日月星辰,共鉴此生。”
引书也转身向前,字字说的坚定。
“允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随后,两人转身看向对方,不知为何,两人眼眶中溢满了泪,却还是将誓词念了下去。
“我长断,今日与引书结为连理,来世今生,无怨无悔。”
“我引书,今日与长断结为连理,来世今生,无怨无悔。”
一滴泪落在引书手心,他有些诧异的看向长断,此时长断已满脸是泪,他哽咽着说道:“如此大喜之日,我还这般丢脸,当真是愧对书君。”
引书却摇了摇头,他拉着长断,在他耳旁轻声说了一句:“何时去城中用饭?”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书君若是饿了……”
说罢,长断便从袖口里掏出了一袋酥糖。
“并非如此,正如你所说,大喜之日,我自然得为你准备一份礼。”引书趁无人注意的间隙,来到长断背后,踮起脚尖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说是吗?夫君。”
他的语调很轻,像挠痒痒一般,却惹得人心烦意乱,长断想说些什么,话却都堵在了嗓子里。
“别闹。”
这大约是长断第一次制止他的行为,引书却显得很高兴,他知道长断在极力压抑自己的冲动,就像前面的许多次那样,可这次的他更加难耐。
“夫君连发火都这么温柔啊,那待会……”
长断忽然委屈巴巴的别过头,深呼吸了一口,他再一次回头看向引书的时候,眼神中既无奈又好笑。
“书君嘴上功夫了得,我可比不了。”
“那可不一定,你——”
长断忽然捂住了引书的嘴,因为风墨柏就站在两人身后。
“哎呀,你们俩感情可真是好,现在就开始打情骂俏了。”
过了一会,村民们也都围了过来。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也说给咱们听听。”
“引书与我方才在讨论,今日万花降落时所受到的震撼,劳各位费心了。”
“唉,不用谢咱们,这都是老风干儿子的功劳。”
风墨柏伸了个懒腰,拍了拍长断的肩膀,说道:“得了,别打听那么多,他俩是新人,一切随新人的意来,走,去城里用饭去。”
酒宴持续了两个时辰,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暮时已至。
灯火通明处,引书站在栏杆上吹风,他回头看向长断,长断趴在栏杆上,偷偷瞧了他两眼。
“书君,今日万里无云,若是有什么东西来点缀便好了。”
“哦?那依你之见,用什么点缀呢?”
长断笑道:“书君曾在玉城,为我准备了一场绚烂无比的烟火,那么今日,我便也效仿书君,献给书君一场,万里烟火。”
话音未落,空中便绽放出耀眼夺目的金光,蕊丝从画中绽开,金莲放肆在在空中飞舞,鱼跃江海,流星坠尘,整片夜空亮如白昼,日月轮转,星河流动,此时此刻,今朝如梦。
烟花之下,一匹孩子忽然争先恐后的跑向粥场里,长断有些疑惑的看向引书,引书却笑了,说道:“你赠我烟火,我穷的厉害,没什么可以相赠的,便在这城中四处开了间粥场。”
“书君宅心仁厚,此等利民之事,我却没想到。”
“并非如此。”引书看着那些孩童的身影,语气中多了一丝感慨,“世人都说穷人恶,升米恩斗米仇,一味的给予只会滋生更多的无赖,可是,连饭都吃不上的人又怎么有作恶的力气,譬如这些孩童,恐怕他们其中的有些人,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想看见那样的世道。”
长断伸出双手,将引书拥入怀中,烟花仍在空中绽放,光亮照在两人肩上。
“不会的…等一切都结束了,你我便可以去往江湖,有什么看不过眼的事,你我便一起面对,虽然这世间不完全是好的,但我也希望书君你可以尽量宽心。”
“那些并不是你造成的,我们也救不过来,但我向你保证,只要是你想做的,千难万险,我们也一同闯进去。”
“好。”
引书抓住他的婚服,心中的忧虑再一次被驱散了,他抬头看向长断,情难自抑,宛如泡在满是冲动的深海之中,他抬头的瞬间,对方的唇却先一步落了下来,他渐渐闭上了眼睛,与他呼吸交缠,唇齿相依。
良久,引书觉得气息有些不稳,他想推开,一只手放在了他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脑袋,忘情的吻的更加投入。
渐渐的,引书被抵在栏边,他瞧着眼前之人,在他泛着水光的唇上,视线往上移,是他再也压抑不住的冲动,就像一匹脱离了掌控了凶兽那般,他在渴求着一直以来妄想得到的东西。
“会掉下去。”
“不会。”
长断托着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压低声音说道:“我快要忍不住了。”
“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回去?”
“现在。”引书笑了一声,牵着他的手便跑向楼下,两人辞别宾客以后,便乘着花车准备前往客栈。
纱帐之中,长断的手放在引书胳膊上,他贪心的咬住引书的脖颈,引书的手游离着,未免觉得滚烫,两人发丝交融,长断的脸颊很烫,他忍着不更进一步这份忍耐却在此时让引书觉得极其动人。
他掐着长断的脖子,直视进他的眼底,他的脸颊烧的火红,被引书注视后,更是极力想避开他的目光。
“别…书君,这副样子……”
“不想被你看见。”
“长断捕头,你还没跟我说过,你动情起来是这副模样?”
长断抬起眼帘,说道:“那…书君喜欢吗?”
引书未答,反而伸出手,滚烫的不止是心怀,还有些不可说明的东西。
幽暗无光的屋内,未点一盏烛火,引火被一步又一步的逼到榻边,长断力道之大,令人心生退意,这时风声忽紧,叶子从树上慢慢落下,秋末时节,树皮从树上剥落,连带着大地也开始震动,只是微微触碰,便能激起山河海啸。
长断面带疑惑,却又露出几分调笑的意思,如此坦诚,如此没有隔阂的相互贴近,怎能不让人心动。
一阵晃动后,一颗大树破开尘土,带着鼓动与热忱,径直抵人苍空,渐渐的,四周都变得昏暗,不知何年何月,只觉得头晕眼花。
长断俯身,吻在引书的额头上,尽管那不是引书能够承受的,他咬着唇,为自己此前的挑衅而后悔。
不知又过了多久,长断从榻上起身,他倒了杯茶水给引书,两人忽然惊觉,天色已经亮了。
引书咳了几声,长断凑近后,他忽然往后一腿,十分客气的接过了茶水。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桃花瓣,好在长断十分懂事,未曾在衣领之上的位置留下一点花瓣。
“书君……”长断伸手,从后面抱住引书。
“谈点别的吧。”引书面色有些尴尬,“对了,你打算何时启程?”
“嗯…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程是长缨坡,到时会见到史孤云和花千雪吧。”
“不错,不过…”
“书君有什么顾虑吗?”
“如今的长缨坡,真正的首领还是孤云姐的父亲,史骦白。”
“听闻史将军善文能武,人品贵重,与他的夫人念红缨举案齐眉,感情至深,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若不是念夫人在多年前便已辞世,恐怕这江湖上还有不少关于她的传说。”
“孤云姐性格随念夫人,一腔孤勇,从不退却,她与史将军的关系素来冷淡,其中关系并不像你与霍阁主那般,究竟为何我也不知。”
“史孤云确定回去了吗?”
“她并不愿意回去,若不是史将军病重,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回到长缨坡。”
“既然如此,便隔两日再启程,书君以为如何?”
“三日。”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