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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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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打扮整齐牵着女儿的手慢慢过来的永仪长公主一时间只觉着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永陵长公主一贯因为母妃与当今早逝的母亲交好,又曾对当今有所照拂而自持高贵,及笄后得了英国公府这一桩好婚事更是骄傲,在一众姐妹里素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对她这个母妃出身平平、不得宠爱、嫁的又不好的守寡皇姐自然看不上眼。
不过看了看那一袭湖蓝的背影,永仪长公主勾唇一笑,心下明了,道:“这边好热闹啊,昌平你今日来得到早。”
一面又对着转过身来的燕海云笑道:“倒是许久没见昌平妹妹了。”
燕海云笑着还礼,颜昭颜萱忙见过永仪姑姑,永仪长公主笑着推了推女儿,笑道:“筝儿,和妹妹们玩儿去吧。”
谢筝,也就是永仪长公主的女儿笑着对着颜昭和颜萱稍稍欠身:“清平妹妹,乐平妹妹。”
“筝姐姐。”二人笑着还礼,谢筝出生那一年驸马病逝,念着小女儿幼则失怙,周恒封了她一个郡君,虽无封号,到底食皇家俸禄,日后也好婚嫁。
须知并不是所有公主的女儿都能有一个爵位在身,素来都是简在帝心的公主的女儿方才能得一个爵位,旁的不过是宗室添妆。
姊妹三人一处走了,永陵长公主见燕海云和永仪长公主的样子也是松了口气,忍着嫌弃和永仪长公主寒暄两句,便道:“母亲在里头坐着呢,皇姐和昌平姐姐进去吧。”
“好。”永仪长公主笑着开口,然后和燕海云一处往里去了。
她对燕海云的印象还好,交情也还算不错,虽然不比燕海云与皇后深厚,到底比旁人好些,也更为知道燕海云温和端庄外表下的孤僻冷傲,此时一笑,道:“昌平这些年性子愈发好了。”
燕海云缓缓笑了笑,一面慢慢往里走,漫不经心道:“这些年的人情家务往来,自然早把那脾气性子给磨没了。”
一面说着闲话,一面已经到了正堂,英国公老夫人穿着一件簇新的暗红繁花攒珠褂子,头上勒着五福捧寿抹额,此时笑呵呵地坐在上首,和几位差不多打扮的老太太说话。
永仪长公主先上前送了贺礼,老太太乐呵呵地谢了,又请长公主坐下,只道:“不过是个小生辰罢了,长公主倒来了。”
“您是长辈,永仪过来是应该的。”永仪长公主笑道。
老太太又看向燕海云,道:“方才清平郡君和谢家郡君与乐平县君带着你家那小丫头进来贺过寿了,我让灵姐儿带着去后头园子里玩儿了,颜夫人放心。”
又道:“今年可惜了老三他们不在,若是在,可就更圆满了。”
“纵然人不在,礼物送到了,也能看出孝心的,三妹妹和三姑爷看一贯都是顶顶孝顺的。”燕海云笑了,给老太太贺过寿,又让人捧了贺礼过来,老太太眉开眼笑地看着那唐卡,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然后嘱咐嬷嬷仔细收好。
下头坐着的襄安伯老大的媳妇赵氏笑着道:“我在这儿坐了半日了,可只有国公夫人送的礼物最和老太太的心意。”
燕海云笑而不语,老太太含笑看了赵氏一眼,只让燕海云和一直没大存在感的郑氏坐了,只招手让四姑娘上前,拉着四姑娘的手笑道:“这就是四姑娘了吧?闺名是什么?”
“小女名唤湄儿。”四姑娘笑着欠身回话,即带着对长辈的恭谨与尊重,更有大家闺秀贵族女子的自傲和优雅仪态。
“好,好。”老太太眉开眼笑,又拉了一旁另一位过来,笑着道:“这可是你未来儿媳妇了,还不来看看,在我这儿,矜持什么?”
“我不矜持。”那人笑了,上前打量了四姑娘两眼,连声称赞“好姑娘”,这正是襄安伯夫人,或者说等到四姑娘过门,便是老夫人了,此时拉着四姑娘上下看着,眉眼温和的紧。
或者说她对四姑娘并没有挑剔的资格,襄安伯府慢慢没落,颜国公府却是如日中天,纵然都是庶出,但是颜国公府的姑娘到襄安伯府也是下嫁了,这一桩婚事给襄安伯府带来的好处不少,她对四姑娘自然没有不满的。
此时拉着四姑娘看了一会,便褪了腕上一只新花样的翡翠麻花玉镯为四姑娘戴上,笑道:“这就算是给湄儿的见面礼了。”
四姑娘忙做出推脱之状,燕海云闻此笑着开口:“长者赐不敢辞,湄儿你收着吧,这也是襄安伯夫人的心意。”
“是,多谢老夫人。”四姑娘这才谢过收下,没等上头几个老太太开口,便听赵氏含笑开口:“母亲可真是大方啊,可让媳妇羡慕的紧。”又对四姑娘说:“这可是姑娘的福气了。”
她又看了一眼端坐着的燕海云,笑道:“人都说长嫂如母,我今日可算见识了。”
四姑娘闻此一愣,张了张口还没说什么,便听燕海云笑着对老太太说:“正要说此事呢,出门前给母亲请安,见她身体仍不大好,却还在叮嘱我,定要好生给老太太请安,并要代她祝贺老夫人诞辰,可惜她身上不好,倒是不得来了。”
又看向四姑娘,笑道:“我这个妹妹,我入门的时候她还小呢,我拿她当自己的女儿也不差了,总归说来说去都是襄安伯家占了便宜,我家千娇万宠养大的女孩儿就这么嫁了过去,我可是心疼的很。”
“国公夫人放心,也请老太爷和老夫人放心,我们襄安伯府定然不会委屈了四姑娘的。”襄安伯夫人笑着开口,九公子曾养在她膝下,她心中自然有两分真情实意的疼爱,此时开口说这话,一面是为了缓和些气氛,一面也是为了敲打赵氏。
赵氏登时脸一白,低着头不再说话了,襄安伯夫人笑着让四姑娘就坐在她身边,一面扫了赵氏一眼,心中冷哼一声,到底是小门户出身,上不得台面。
其实赵氏出身并不算差,当年她嫁到襄安伯府时她父亲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手握实权的二品大员的女儿嫁到襄安伯府并不差什么,只是赵氏父亲涉及党政,如今说是在家恩养,其实赵家早没落了,全靠几个嫁得好的姑奶奶帮扶家里。
襄安伯念着旧情,大公子又与赵氏恩爱,自然不会休妻,但襄安伯夫人看这个对儿子全无助益甚至扯后腿的媳妇可就不太顺眼了,也不顾念赵氏已为大公子生儿育女,仍要赵氏每日晨昏定省,处处刁难。
而赵氏的脾气也在多年的岁月中不复新妇时的温柔和顺开始变得怪异了起来,此时开口讽刺,若是在她十五六时,是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英国公老太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何尝没劝过这个老朋友呢?只是各人有个人的缘法命数,赵氏这些年也着实不像话了些。
正逢老太太的大儿媳妇,也是如今英国公府的当家太太张夫人笑着进来,一欠身,道:“前头宴席齐备了,请诸位移步过去吧。”
一日饮宴疲惫,回了府内,别了诸人,燕海云回了正院,寝间内被褥已经打理妥当,见她进来,留守的茯苓忙捧了一盏川贝百合枇杷羹过来,笑道:“料定主子回来疲累,快用了羹汤,热水已经备好了,沐浴之后安歇一晚,明儿一早起来便舒坦了。”
燕海云好笑地瞧了瞧时辰,道:“还好早呢。”
“不早了,只是天还不算黑罢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别明日起来又不舒坦了。”纤云接过那羹汤奉与燕海云,柔声劝道。
燕海云摇了摇头,好笑地叹道:“罢了罢了,我总是拗不过你们的。”
一面接过那羹汤慢慢用了,沐浴后果然安寝。
纤云瞧着燕海云睡得安稳的样子也是悄悄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让婢女将焚着安神香的香炉拿了下去,自己盘膝在熏笼上,一面陪着蜜糖,一面慢慢闭目调息。
她是大长公主特意给外孙女儿培养的贴身婢女,不说贴身侍奉,便是身上功夫也不差,寻常壮年大汉,三五个也不及她一个,这些年下来,内功也愈发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