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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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卉路有家专门卖家用纺织品的店铺，店面很大，品类也齐全，从桌布餐巾，到床单被罩被芯，再到浴巾浴袍毛巾，无所不有。
不过晚上的生意比白天要差些，方域和廖阅进门的时候，店里只有两个顾客。
老板五十来岁，嘴唇涂得红艳艳的，短发卷卷的，正站在收银台后面给人结账，见有顾客进门，立马笑盈盈地招呼他们随便看看。
廖阅跟在方域身后，看看这看看那的，心思也没全放在那些床单被罩上。
“哥，我考虑好了，我还是去明素吧，明素那个教素描的温老师，还有那个教速写的老师，挺厉害的，跟他们学的话进步应该能快点儿，而且我看他们画室管得还挺严的，严点儿好，这样我不容易松懈犯懒。”
“嗯，明天上午带你去办手续。”
“好。”廖阅亮着眸子点点头。
“喜欢什么样的？”方域问。
“哥，床单被罩什么的，明天办完手续画室不就发了么？还用买么？”
“现在买了，晚上回去还能洗一洗，明天正好铺上。”
老板把结完账的两个顾客送到门口，随即转身来到他们面前，笑着问：“小伙子想买床单被罩呀？多大的床呀？”
“九十乘二百。”方域说。
“学校宿舍的床吧？有有有，来这边，有成套的，一个床单，一个被罩，和一个枕套。”
老板把二人带到另一个分区，指着展示柜说：“这里一共有六款，瞧瞧喜欢哪个，随便摸随便看。”
方域上手摸了一遍，指着其中一套奶油色的问廖阅：“这个，喜欢么？”
“哎呦，你哥年纪轻轻倒是蛮在行嘞，这套是全棉的，”老板把被罩从展示柜上拿下来，全部扯开后对廖阅说，“看，上面还有个小猫嘞。”
廖阅看过去，被罩的正面确实有一张用乌金色的线绣出来的小猫脸。
“行，”廖阅看着老板点点头，转头对方域说，“我都行，哥。”
他对床品没什么讲究，也不挑，从小就是家里买什么他用什么。
“那就这款吧，要两套。”方域说。
“要两套？”廖阅不想让他哥花冤枉钱，赶忙阻止道：“哥，不用买两套吧，明天画室还发一套呢，够换洗的了。”
“画室发的料子不一定好，明天看看，好的话就用，多买一套也没事，换着用吧，不浪费，以后上大学也能用。”
廖阅盯着那张小猫脸，想了想说：“好。”
老板在一旁等着廖阅和他哥商量完，才笑着对廖阅说：“小伙子还蛮会过日子嘞，你放心，不会让你们花冤枉钱的，我店里的东西质量好，性价比也高，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回头客嘞。”
老板说着，走到货柜旁拿出两套没开封的，廖阅刚要伸手接，老板突然问：“两套都要白的？要不要换个颜色？这款还有别的色，粉色、紫色、蓝色，颜色都不深，价格一样，换个色多好，买两套一样的多没意思嘞，我都拿出来给你看看哈，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颜色。”
廖阅听了赶忙说：“不用都拿出来了姨，就换个蓝的吧。”
廖阅终于知道这家店的生意为什么能好了，敢情是老板卖货主打一个不怕麻烦随便看啊。
老板最后拿出一套淡蓝的和一套奶油色的，一边拆着包装一边说：“两套我都给你打开，好好检查检查。”
方域检查完手里的床单，抬眼对廖阅说：“看看夏凉被，过两天热了，厚被子盖不住。”
老板闻言，指着身后一排挂起来的薄被子说：“现在正是买夏凉被的时候，我这款式可多，选选看，看好了我给你拿新的。”
廖阅也学着他哥的样子抬手摸了摸，摸完后自语道：“好像都差不多。”
“看来小娃娃摸不出名堂嘞，还是让你哥帮你选吧。”老板笑道。
“那边也是么？”方域看着另外一个展示柜问。
“是，但那些是母婴级的。”老板说。
方域走过去，拉起一个被角找到标签看了眼执行标准，然后指着一个带灰绿色小方格的款式问廖阅：“这个？”
“哥！”廖阅上前拦着方域说，“母？婴？我哪个也不沾边儿啊。”
“哎呦，你哥是疼你嘞，母婴级的更柔软更透气，贴身盖着肯定更舒服嘞，这款颜色可多，都——”
老板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而几乎是在听到巨响的同时，方域猛地抓起了廖阅的手腕。
廖阅没怎么被那声巨响吓到，倒是被他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看着他哥轻轻唤了声：“哥？”
方域立在原地，手上的力度没有减弱，甚至开始剧烈颤抖。
廖阅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赶紧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哥露着青筋的手背，轻声道，“哥，是气球，气球爆了，不是鞭炮，你看。”
方域听了，缓缓松开廖阅的手腕，随后将目光放在门口那一束彩色气球上。
老板也没想到方域人高马大的，能被气球吓成这样，她连忙开口抱歉道：“哎呦，那是旁边饰品店的宣传气球，放我店里一束让我帮着宣传宣传，怎么还爆了，不好意思啊。”
方域面上恢复了平日的镇定，低沉道：“没事。”
“哥，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我以为你好了。”
廖阅知道他哥有这毛病，小时候就有，一听见鞭炮声手就抖得厉害，过年连饺子都包不了。那会儿他还不懂事，只记得每年除夕夜在廖万德那儿领完压岁钱，廖万德都会悄悄跟他说一句：今晚陪你哥一起睡。
廖阅很愿意完成廖万德派给他的“神秘任务”，他觉得自己堪当大任。
这对他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难事儿，他本来就乐意跟他哥挤在一起睡。
后来廖阅大了一点，懂事了，才知道他哥是害怕。他问过他哥为什么害怕，他哥说是命里带的，就像有的人怕虫，有的人怕水。
从那以后，每年除夕，不用廖万德交代，廖阅自己就会爬上床陪他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的只知道烀猪头了，他会陪他哥聊天，给他哥揉一揉发抖的手，不管多困，他都会等着他哥睡着了他再睡。
不过后来，他哥听到鞭炮声就没什么感觉了，除夕夜也不用他陪着一起睡了，怎么今天炸了个气球能有这么大反应？
“没事。”方域说。
……
方域新租的地方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廖阅进门后在屋里探索了一番，对方域说：“哥，今晚我睡沙发就行。”
廖阅不是不想跟他哥一起睡，主要是今天他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热腾腾的，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暴露了，不就完了？
以前他光明正大，睡就睡了，现在他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里虚得慌。
方域在门口用消毒湿巾把廖阅的行李箱擦了个遍，接着把箱子拎进卧室，对廖阅说：“你睡这。”
“不用了哥，反正我就睡一晚上，不占你窝了。”
“我睡阳台。”方域说。
廖阅怔了一下，问，“哪有阳台？”
“落地窗帘后面。”
廖阅走过去把帘子拉开，后面还真是个阳台，刚才他还以为窗帘后面直接就是窗户。
不过眼前的阳台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狭长的小卧室，下面是地台形式的榻榻米，两边打上了柜子。
“这个不硬么？”廖阅指着榻榻米问。
“不硬，上面有床垫。”
廖阅蹲下身想按一按看看到底硬不硬，结果一眼瞟到了放在榻榻米一角的柚子灯，柚子灯就站在那个四方的铁皮盒上。
“哥，我还以为你扔了呢！”
“还没坏。”方域找了把剪子，把三件套和夏凉被上的吊牌一个一个剪下来。
廖阅打量着他哥，心里只觉得高兴。
“哥，这个小被子也洗么？”廖阅凑到方域跟前问。
“洗。”
“那明天能干么？”
“空调吹吹，差不多。”
方域说着，拿起夏凉被和两个枕套往卫生间走，廖阅见了，立马抱起剩下的一堆跟在方域身后。
方域停下来，回头看了廖阅一眼，开口道：“先放着，一次洗不下。”
“噢。”廖阅笑了笑。
这点常识他还没有吗？他就是注意力没放在那上头而已。
他尴尬地把那堆东西放下，重新跟回方域身后。
“哥，这洗衣机新买的？”
“嗯。”
廖阅倒不觉得意外，他知道他哥向来讲究这些。
方域拎起一大桶洗衣液，一边拧着盖子一边对廖阅说：“在寝室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拿回来洗，别用公共洗衣机。”
“拿回来洗？”廖阅眼睛一下子亮了，看着他哥精神抖擞地问，“真的吗？”
“钥匙在卧室的书桌上。”
廖阅跑去卧室，见书桌上果然放着一把钥匙，他看着那把钥匙傻乐了一声，心说这哪是钥匙，这分明就是希望的化身。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