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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空荡公寓的入侵者 ...

  •   ——看似及时行乐,张扬跋扈的背后……原来也是孤独的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陆景珩的公寓宽敞得近乎空旷,处处透着设计师精心打造的奢华,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林晚站在玄关,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背包带。他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这里,开始他"还债"的第一天。

      这地方干净得令人窒息。极简风格的装潢,昂贵的艺术品摆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所有东西都一丝不苟,像是样板间。空气里没有任何生活的气息——没有随手丢弃的外套,没有看到一半的杂志,甚至没有茶几上该有的水渍。这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精心维护的展示空间。林晚敏锐地注意到,这里连灰尘都少得可怜,显然有专业的清洁团队定期打理。所谓的"打扫",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

      "换鞋。"陆景珩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指了指鞋柜,"里面的拖鞋都是新的。"

      林晚沉默地换上拖鞋,动作有些拘谨。他今天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在这样华丽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先从打扫开始吧。"陆景珩站起身,随手一指,"客厅、书房、卧室,每个角落都要一尘不染。"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林晚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径直走向洗手间去找清洁工具。他顺从地走向书房,脚步却在经过客厅那面巨大的照片墙时慢了下来。墙上挂着几幅极具艺术感的抽象画,却没有一张家庭合照。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像是鼓起很大勇气般,轻声问了一句:"陆同学……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陆景珩正低头回手机讯息,闻言动作一顿,抬起眼,眉头微蹙,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既突兀又无礼。

      林晚立刻低下头,像是被他的眼神吓到,慌忙解释:"对、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里很大,很干净,但是……有点太安静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然感。
      陆景珩盯着他看了两秒,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却又像是不经意地流露了什么:"我爸妈在纽约。这地方就我一个,清净。"

      林晚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问。他转过身,继续往书房走去,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然而,在陆景珩看不见的角度,林晚低垂的眼睫下,目光却异常清明。他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音,喃喃低语:
      "看似及时行乐,张扬跋扈的背后……原来也是孤独的人。"

      这句话轻得像一片羽毛,却精准地搔过了陆景珩从未对外展露的痒处。陆景珩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清瘦的背影,心中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被看穿的不适与愕然。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却留下了一点难以言喻的痕迹。

      陆景珩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他,目光如同审视一件新奇的物品。他看着林晚蹲在地上擦拭茶几边角的认真侧脸,看着他踮起脚尖擦拭书架时绷紧的背部线条,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是因为林晚那句无心之言点破了他的孤独,让陆景珩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狼狈。

      "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陆景珩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晚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嗯。"他轻声应道,没有抬头。

      "做生意失败就自杀,真是懦夫的行为。"陆景珩的语气带着刻意的轻蔑,"留下你们母子三人受苦,他倒是轻松了。"

      林晚的手指微微发白,但声音依然平静:"请不要这样评价我的父亲。"

      "为什么?我说错了吗?"陆景珩站起身,踱步到他面前,"一个连失败都承受不起的男人,不是懦夫是什么?"

      林晚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但很快又归于平静。"您说得对,"他轻声说,"我父亲确实...不够坚强。"

      这顺从的态度反而让陆景珩感到一阵无趣。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陆景珩皱了皱眉,走去开门。

      "言子?你怎么来了?"

      顾言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文件袋。"给你送学生会的资料,下午开会要用。"他的目光越过陆景珩,看到正在客厅里擦拭家具的林晚,明显愣了一下。

      "这是?"顾言低声问道。

      "来帮忙的。"陆景珩轻描淡写地带过,接过文件袋,"谢了。"

      顾言的目光在林晚身上停留了片刻。他看到那个清瘦的背影正在认真地擦拭着一个已经很干净的花瓶,动作细致而专注。那场景在这间过于完美的公寓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我先走了。"顾言收回目光,对陆景珩点点头。临走前,他又看了林晚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

      门关上后,陆景珩转向林晚:"去打扫书房。记住,我的文件都很重要,别弄乱了。"

      林晚顺从地走向书房。在背对陆景珩的瞬间,他的眼神微微暗了下来。

      书房很大,整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籍,大多崭新得像是从未被人翻阅过。红木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份文件,旁边放着一台顶配的笔记本电脑。

      林晚的视线在房间里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书桌一角那支价格不菲的定制钢笔上——笔帽不见了。他的目光微微一闪,继续若无其事地擦拭书架。

      当他擦拭到书桌时,陆景珩正好接到一个电话,转身走出了书房。

      林晚的手没有停,依然认真地擦拭着桌面,但目光已经快速扫过桌上摊开的文件。那是一份关于校园祭的策划案,陆景珩作为学生会副主席的职责之一。

      他的视线在策划案的预算表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同时,他的手轻轻拂过那支钢笔,指尖在笔杆尾部一个不显眼的划痕上停顿了一瞬——这是他在第一次见到这支笔时就刻意留下的记号。

      过了一会儿,陆景珩回到书房:"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同一时间再来。"

      "好的。"林晚低头应道,开始收拾清洁工具。

      在离开书房前,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支没有笔帽的钢笔。很好,陆景珩显然还没发现笔帽不见了,或者根本不在意。这个小小的疏忽,将成为他布局的第一步。

      当林晚离开那栋豪华公寓楼,重新走入熙熙攘攘的街道时,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建筑,眼神平静无波。

      在他的口袋里,那枚深蓝色的袖扣静静地躺着。而他知道,很快,它就会和那枚失踪的笔帽一样,成为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时间悄然流逝,林晚进出陆景珩公寓已近两周。某个周五的午后,陆景珩难得没有外出,靠在沙发上打游戏。林晚正在擦拭书架,听到游戏角色死亡的音效后第三次响起时,他轻声开口:

      "陆同学,要喝点什么吗?我刚好要去厨房。"

      陆景珩头也不抬:"可乐。"

      片刻后,林晚端来的却是一杯温柠檬水:"下午喝碳酸饮料容易胃酸……这个可以吗?"

      陆景珩皱眉瞥了一眼,最终还是接过去。从那天起,他打游戏时手边总会有一杯温柠檬水。

      这天傍晚,林晚刚结束打扫,正准备离开时,外卖员恰好送来晚餐。他看着陆景珩面无表情地接过那个印着高级餐厅logo的纸袋,随手扔在餐桌上,动作间透着显而易见的厌倦。

      这个家的主人不会煮饭,也不愿意请厨师。林晚站在玄关,犹豫地停下脚步,轻声开口:"陆同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我可以帮你做晚饭。"

      陆景珩正要拆开外卖袋的手一顿,挑眉看他。

      "我、我在家经常做饭给妈妈和弟弟吃。"林晚推了推眼镜,语气温顺,"外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而且,做家常便饭会便宜很多。"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家常便饭"——多么久没有听到的词语。

      "随便你。"陆景珩转身走向餐桌,语气依旧冷淡,"别把厨房烧了就行。"

      "不会的!"林晚连忙保证,浅褐色的眼睛在镜片后微微发亮,像只受宠若惊的小动物,"那……我明天早点过来?"

      陆景珩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算是同意。

      第二天傍晚,家门铃比以前更早响起,"陆同学,我刚刚买完菜过来!"林晚提着一个环保袋准时出现。袋子里装着他在菜市场精心挑选的食材——新鲜但普通。

      他熟门熟路地走进那个几乎从未使用过的开放式厨房。锅具都是顶级品牌,崭新得像是刚从展示柜里取出来。

      "需要帮忙吗?"陆景珩靠在厨房岛台边,看着林晚有条不紊地系上自带的围裙。不知何时起,他开始习惯在周末午后看着这个安静的男生在公寓里忙碌。有时是打扫,有时是整理文件,现在居然是做饭。

      "不用了,很快就好。"林晚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转身开始处理食材。

      刀工熟练,动作流畅。切菜时有规律的节奏,热油时恰到好处的火候,食材下锅时悦耳的滋啦声——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第一次在这间冰冷的公寓里响起。

      陆景珩看着那个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竟然一时没有离开。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林晚的存在。这个清瘦的男生不像他最初想的那样唯唯诺诺,反而有种独特的沉静气质。

      四十分钟后,三菜一汤被端上餐桌。简单的家常菜,却色香味俱全,热气腾腾的烟火气在餐桌上弥漫开来。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林晚解下围裙,站在桌边,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陆景珩扫了一眼餐桌:番茄炒蛋,青椒肉丝,清炒时蔬,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都是最普通的菜式,却该死地让人食指大动。

      他坐下,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送进嘴里。味道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还行。"他语气平淡,却又夹了一筷子。

      林晚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那你慢慢吃,我先去打扫书房。"

      这天之后,林晚开始定期为陆景珩做晚饭。他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安静地准备好一切,再安静地离开。偶尔,他会多做一些,用保鲜盒装好放进冰箱。

      "这些你可以当宵夜。"他这样说,眼神纯粹得看不出任何算计。

      陆景珩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到后来会自然地坐在餐桌前等待。他甚至开始习惯在周三和周五的傍晚推掉不必要的应酬,只因为那是林晚来做饭的日子。他发现这个安静的男生不仅记得他偏好的口味,甚至能细心地避开他不吃的配料。

      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是他在那个冰冷的纽约豪宅里从未体验过的。有时他会想,也许留下这个清瘦的男生是个不错的决定——至少饭菜比外卖好吃,而且那双温顺的眼睛看着也不讨厌。

      与此同时,林晚对这间公寓的了解也越来越深。他知道了哪个抽屉放着重要文件,知道了陆景珩习惯把备用钥匙放在哪里,知道了书房那个上锁的抽屉里可能藏着什么秘密。

      他依旧每周去三四次公寓,打扫、做饭,偶尔帮陆景珩整理学生会的文件。一切都进行得顺理成章。

      这天,林晚在擦拭书架时,注意到一本厚重的《国富论》似乎被经常翻动。他小心地取下书,果然在书页深处发现了几张夹着的纸——是陆氏集团近期的内部简报。

      他的心跳微微加速,但手上的动作依旧平稳。将简报放回原处,书本归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晚上离开时,林晚在电梯里遇到刚从健身房回来的顾言。

      "又来给阿珩做饭?"顾言微笑着打招呼,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林晚手中的环保袋。

      "嗯。"林晚低头应了一声,显得有些拘谨。

      电梯到达一楼,顾言突然开口:"阿珩他……其实不常让人这么接近他。"

      林晚抬起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顾言看着他,最终只是笑了笑:"没什么。路上小心。"

      看着林晚离开的背影,顾言微微蹙眉。这个林晚,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精心计算过每一个动作。而阿珩,似乎正在一步步落入这个温柔的陷阱。

      此时的林晚,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夜色中,他的表情平静无波。

      而在二十八楼的公寓里,陆景珩正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端着林晚离开前泡好的热茶。茶水的温度透过瓷杯传到掌心,有一种陌生的暖意。

      他看着楼下那个逐渐远去的瘦小身影,第一次发现,这间空荡荡的公寓,竟然也会让人感到……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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