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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虞慕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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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坐在轿车后排,“还与在回头找东西吗?”
司机的神情有些紧张,克制着擦额角的冷汗的手。“没什么可奇怪的,少爷丢三落四是很正常。”
唐明等那辆车扬长而去,“短信发一张图片给对方,收到需要多长时间。”
“几秒。”
“再打一通电话呢?”
“几分钟?”司机看着指针的报时,心里扑腾得更快了,赶不上飞机就只能改签,事情就麻烦了。
“帮我去拿个梳子。”唐明的眼睛没离开随还与离开的方向。机场人多眼杂,到了肯定是走不了。
只有在路上,开车出去落水,或者遭遇车祸失踪,火焰和爆炸不考虑,覆盖性太广,天干物燥不可控性太大。
唐明把人支开,手已经拉开车门坐上去。有些生疏,短短一个季节过去,作为人时操控汽车的记忆还不算太远。
转动方向盘,长着轮子的铁皮马就扬起尘土。
司机忙上忙下从梳妆台上拿到梳子,再跑下楼时,院子里空空如也。
园丁照例把花坛里的花多余的枝叶剪掉,偶尔抱怨着今天司机开车时的毛糙,草坪上还压着车轮印。
“车呢?”司机拿着梳子,明知车开走了还是抱着希望问,他只是需要一个回答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你这个人!车不是被你开走了。”园丁没好气地说。挥着修枝剪把司机赶走。
咔嚓,咔嚓,
“那站在这里的我又是谁?”
司机也是昏了头,拿出手机不知道告诉谁:给随槐安打电话他不会责怪但也绝不会让他再接送随还与,随厦那边也会斩草除根;给随厦打电话免不了一顿责骂,老爷子心狠手辣,随槐安那边没准会说情。
再三权衡利弊,还是拨通随槐安的电话。随厦和随槐安中间的隔膜已经是明眼人能看出来的,双方不一定会交换信息。
“老板,客人自己开车离开了。”
随槐安抿了一口茶,手上钢笔在文件上画出优美的曲线。
“好的,没事,今天休息一天。老爷子那边我晚点会去说。”
随槐安点点头,挂断电话。
抬头褚鹭宣也刚好推门进来,手机还停留在耳边也是刚打完电话。
“尺泽也出发了。”
褚鹭宣点点头,斜靠在椅子上,坐没坐像。他拿起手边的茶就像喝酒时的隔空碰杯像随槐安致意。
“你猜猜看他们会怎么会合。”
随槐安伸出手回应他,“还能怎么着,找个地方见面。”
褚鹭宣仰着头看着随槐安办公室里的水晶吊灯,和那个怪物打过交道的人是清楚。睚眦必报,随还与可没少戏耍他,他真的能忍住。跟随槐安那个笨蛋也不好说。
从随槐安的角度刚好能看清褚鹭宣露出得一节雪白的脖颈,随槐安压下眼,这样纤细脆弱,不适合随意露出来,但这个人是褚鹭宣从雪里飞出来的人,就又是一种震慑。
“他们是会见面,不过在这之前记得宽慰一下随还与。”
褚鹭宣似笑非笑。
随槐安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心里还是有些宽慰好歹褚鹭宣没说谎。
随槐安只能掏出手机亲自问唐明,“你有什么打算。”
电话那头传来随槐安的声音,
随槐安被排斥在长生项目之外不可能知道他们的目的和计划,能猜到他们目的地的人只有褚鹭宣和时密灼,随槐安未必会信任时密灼。
所以,电话之外,除了打电话的随槐安还有褚鹭宣。
“我没有什么打算,只需要你帮我个忙,别挂断电话,我要换身份记得顺着手机信号定位找车。别告诉随还与。”
随槐安大致听明白唐明话中的意思,褚鹭宣把手指放在唇间。
唐明太高估随还与的人性,随还与他的弟弟究竟会怎么做?
唐明把车开到悬崖边,桅杆老化生锈,拉开后背箱的门,酒瓶,血浆还有减轻冲撞的纺织品。
车流量少,距离悬崖500米,踩下油门跳车,冲击力和惯性会把栏杆截断,山下是水,车门禁闭,留下电话,酒精,给记者发散思维的契机。
借酒消愁,酒驾坠崖尸骨无存。前一天,刚被索要财务,还有那通通话记录,都可以成为证据。
后面的事就是随厦和随槐安的斗争。
提前开车门,踩下油门的瞬间,冲出去,跳到柏油路上。
唐明手撑着方向盘,试图抵抗惯性抢着在栏杆刺破车窗玻璃之前用手肘顶开半掩着的车门,玻璃擦着皮肤划过,耳边传来栏杆的哀嚎。
唐明在地上翻滚,磕在用防护网固定的山石上,石子在他身上刻下铭文,还是太逞强了。眼皮越来越重,车却像不倒翁一样依然在悬崖边摇晃。
唐明挣扎着站起来,伤口在渐渐愈合,这也是他这只眼睛的唯一好处,把他从濒死时救回来,也让他和怪物更近一步。
他站起来,身上的石子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像是小孩玩的弹珠,随还与玩过这样的游戏吗?
唐明步步走向那辆摇晃的车,鞋子早就被滚到一边,他一晃一晃走向车子,突入奇来的铃声打破了车的平衡,让车低下头噗通 。
手机震动时吐出泡泡,很快水涌如芯片,像在嗓子里种满了棉花。
唐明把鞋捡起来,套上。
希望褚鹭宣找得向导能快点来,唐明就可以伪装成其中一个的工作人员随之离开。
随还与打出的电话石沉大海,唐明昨天说的话疑点重重,他隐隐有种感觉一些无形之物在离他远去,他只能无助地蒙上眼睛,茫然地伸出双手摸索着前进。
随还与的手按上太阳穴,另一只手拉下了间隔帘。对他一个穿书者来说原主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要去消解的又是一份怎样的罪孽。
不考虑这些,随还与连独行和结伴这种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
“打开车上收音机,播放晚间新闻。”随还与对司机命令道。
想靠外物麻痹封闭内心,随还与愈发害怕玻璃,怕反射出自己的倒影,原主的鬼影。
把手机调为静音随还与靠在椅子上几乎感受不到车的运动,呼吸平稳,时间过去多长。晚间新闻结束,随还与闭上眼睛。
“听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听我们的节目,情绪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尤其是在高速路上大家更要情绪稳定……最近发生一起酒驾超速,坠海案,受害人是随便有钱集团ceo的妻子……”
“嘶,关掉。”
车内的灯光不会熄灭,这里又是永远安全的白昼,用硫酸纸和稀有气体就能造出迷幻的灯光编制一场天衣无缝的谎言。
禁音的手机上是随槐安打来一条条未接电话,在电子屏幕上种满绿油油的森林,屏幕光滑像刚刚擦过的地板映照出随还与的鼻梁和眼睛。
“你也不必太难过。”
随还与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那双眼睛属于他自己的眼睛是含着笑意。
两只桃花眼像是从桃红柳绿的院子被风吹到朱墙外的花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落在地上的花瓣还有点沾沾自喜,随还与能听到它们间的窃窃私语这毕竟是他自己的眼睛。
你看我就说,你靠近我,我会害死你。
随还与长呼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他喜欢保持内心的封闭,也就没注意到他的眼角处留着像是被星星吻过,照出光点。
像是极寒之地永远在迁徙途中的冰川,只露出坚硬崎岖的一角。
随槐安的电话再一打过来,液晶屏像是被放在一块苹果上,还是青涩的模样没有掰开果皮。
随还与抢先一步按下接听键,阻止这一颗果子腐烂,种子落入土地,就像那些通话记录所叠加的树一样。
“还与,你……”随槐安刚想开口就被随还与打断。
同样糟糕的事情不需要听两遍,
“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我挂了。”
电话被挂断,随还与把一条条通话记录向左划去,关闭手机,等再睁眼时就到了下榻的酒店。
办公室里的随槐安看着电话,
“你说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们可以不张口天外传音。”
“随还与是知道,但他好像没说知道的是什么事 。”褚鹭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节目。
看来是那个怪物占上风了,也不一定随还与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他的认知。
随槐安摇摇头,派过去的人已经到了打捞汽车的阶段,随便有钱集团对于那条路的维修也会出力 。
唐明枯坐在这条路上不知道多久,无人机先行照明,唐明挥舞着手臂。
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第一目击证人,随槐安的人来了还带来了记者,他要面临记者长枪短炮吗?
“你好!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们电视台受随厦董事长邀请,将会对此次案件进行为期48小时的特别节目。弄清此次案件的始末。”
唐明马上躲在草丛里避开电视台的车,悄悄靠近打捞小队一行人。
随厦老爷子是真的手眼通天,这么快就要争夺案件舆论主动权。
他们的事就让他们来。
拉开车门,车里没有监控录像等设备这也是他选择这一行人的另一个原因。
“什么人!”
很快他们的情绪就被抚平,挂上熟稔的笑“是你,我们的工作快做完了,回去……”
“回去,回哪去?”唐明那只奇异的眼睛瞳孔的花纹像是在转动的表盘。
“回……”
“你错了,我们要去的位置是这里。”唐明调试着导航,落在酒店。”唐明循循善诱。
“是,我怎么忘了。”其他人也是一拍脑门。
等到唐明坐在驾驶座上时,想闲聊几句才发现他们根本叫不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