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2、糖和鞭子 ...

  •   清晨,木暮从睡梦中醒来。半梦半醒中,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抱身旁的人。
      手臂传来的触感却和记忆里大不相同。不再是坚实的肌肉与宽厚的胸膛,而是变得小巧、柔软了许多。木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人却让他再无半点睡意,立刻清醒了过来。
      那是一个小麦色皮肤的短发女孩。女孩还没有醒来,她面朝木暮侧躺着,丰润的嘴唇微微张开。
      这……这是怎么回事?木暮脑内一片空白,紧张地坐在床上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昨晚,自己不是和赤木一起入睡的吗?甚至还做了些让人想起来就脸红的事。可是,赤木去哪里了?这个女孩又是谁?明明天气还不算很热,木暮的后颈却有汗水缓缓滑下。他定了定神,戴上放在枕边的眼镜,以便看清女孩的样子。他这才发现,女孩穿着的睡衣和赤木昨晚那套睡衣一模一样。
      难道,这个女孩就是赤木?毕竟,直到昨晚入睡前,这间屋子一直只有他们两个人,门窗也都好好关着,所以不存在赤木被掉包成其他人的可能性。这么说,赤木变成了女孩子?怎么会这样!木暮太过震惊,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揉了揉眼睛,女孩依旧躺在身旁,而自己也并非身处梦中。
      “赤木……?”木暮犹豫地轻唤。
      女孩动了动身子,眼睛睁开一条缝,低低应道:“木暮。”是女性偏成熟的、略带沙哑的嗓音。
      她回答自己的话了!她真的就是赤木!木暮急切地喊了出来:“赤木,快醒醒!”
      “怎么了?几点了?”女孩——赤木坐起身,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睡衣宽大的短袖晃来晃去,更显得露出的那截手臂纤细。
      “……”木暮不知道该怎么对赤木描述这个事实。“赤木,你过来一下。”他拉着赤木的手,把她带到浴室的全身镜前。
      镜中,并排立着一对青年男女。男孩自然是木暮,不必多说;女孩身高大约170cm,四肢的肌肉线条优美而流畅,小麦色脸庞上,大而深邃的黑眼睛和丰润的唇瓣尤为引人注目,她的齐耳短发有些蓬乱,短短的刘海下露出两道浓密长眉。她身上那套睡衣实在大得不合身,领口垂得很低,下方却隐约看得到曼妙的线条。
      “这……这是我吗?”赤木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镜中的自己。“我怎么会变成女生?!”
      “今天早上,我刚刚醒来时,就看到赤木变成女孩子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木暮低下头,担忧地望着赤木的脸。
      赤木也抬起头看他。完全无法把握眼前的情况,赤木的脑中一片空白,她看向木暮的眼神中满是对未知的迷茫与不安。木暮的心一紧,他不由得握住了赤木的手。
      手掌传来木暮的温度与力量,赤木的心稍稍安定了些。“你快去洗漱吧,今天上午还有课,不要迟到了。”赤木和木暮正在读大学,两人一同居住在校外的公寓中。
      “不,不去上课也没关系,我要陪着赤木。”木暮没有松开赤木的手,他听得出她的声音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很是心疼。他想,现在的赤木一定很需要自己,哪怕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陪伴在她身边也是好的。
      “我没事,你快去上课吧。记得帮我请个假,还有下午篮球部的训练。”赤木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朝木暮笑了笑,“去洗漱吧,木暮,我还需要你的课堂笔记呢。”说完,赤木走出了浴室。木暮站在原地,不放心地看着赤木的背影,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吃过早餐后,木暮将要出门。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赤木:“赤木,这套睡衣太大了,不太合身……要不,你换一套我的衣服吧。”
      赤木低头看看自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啊,好。”
      木暮打开衣柜,取出一件草莓印花T恤、一件连帽外套、一条居家长裤,递给赤木。赤木接过衣服,直接在木暮面前换了起来。木暮原本没有多想什么,直到年轻女子的身体出现在他面前、他愣愣地注视了几秒后,这才飞红了脸转过头去。作为彼此的恋人,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一年多了,该看、该做的事,早已看过、做过许多次。可是,这样的赤木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他很有些害羞和慌乱,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注视她。
      “好了。”赤木的声音打断了木暮纷乱的思绪,她那张小麦色的脸却也微微泛红。望着这样的赤木,木暮的心再次重重跳了跳。他一直都觉得作为男性的赤木很好看,而变成了女孩的赤木,也是那样英气、美丽而可爱。
      两个人走到门前,木暮不放心地嘱咐道:“赤木,我有一节选修课调到了今天中午,没法给你带午餐回来。冰箱里还有些速食品,你要记得吃午饭。”
      赤木内心暗自好笑:自己怎么会不吃午饭?木暮是把自己当成小孩了吗?尽管如此,她还是点头答应:“好,你快去学校吧。”

      木暮离开后,房间中只剩下赤木一个人。
      赤木穿着木暮的衣服,趿着拖鞋走到阳台。五月,上午的阳光已经有些耀目,她微微眯起眼睛。一阵温热的风拂来,她的短发轻轻触碰着脸颊,稍微有些痒。赤木一愣,变成女孩之前,自己的头发一直剃得很短,从未有过如此触感。
      除去街道上隐约的白噪音,身旁静静悄悄,某种不适感也无声无息扩散开来。赤木走到浴室,脱下衣服,重新注视着自己的身体。愣愣地站了五分钟后,赤木穿好衣服,失神地走了出去。
      自己,真的变成女孩子了。为什么会这样?什么时候、怎样才能变回来?自己今后都要作为女性了吗?自己能够适应吗?自己该怎么对家人、对外界解释?别人会接受自己吗?自己和木暮的关系又会何去何从……这些问题同时挤向脑海,可赤木不知道任何一个的答案。少见的,不确定感带来的迷茫、无助与恐惧让赤木内心惶惶然。此刻,她真希望木暮在自己身边。
      赤木轻轻叹了口气。她想做些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在屋子里踱了几圈后,她决定把房间好好整理一下。打扫过房间后,赤木又把两个人的衣服洗了洗,晾晒在阳台上。
      终于,捱到了中午。赤木靠着沙发坐下,腹中传来轻微的响声,可她却丝毫没有吃饭的心情。直到忽然想起木暮的话,她才起身拿了些泡面和罐头。望着碗中升腾的白气,她才明白原来木暮有多了解自己。
      木暮啊……赤木在心中轻叹。如果木暮在身边,那该多好。
      吃完饭、洗过碗,一阵困倦袭来,赤木在卧室的床上躺下。春夏交际的时节最易困乏,赤木很快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或许是睡眠补充了精力,赤木的心情竟意外地轻松了许多,那些烦恼似乎都可以抛到脑后,暂时不去理会。赤木取出专业书,认真地看了一遍今天课堂讲授的部分,有几个知识点不太懂,她希望看完木暮的笔记后能够理解。学习过专业书,赤木看了看挂钟,已经到了篮球部训练结束的时间。平常,如果晚上有课或者其他事,他们通常会在学校的食堂吃饭;如果时间是空闲的,他们会回到公寓做饭。
      今晚没有课。赤木想,木暮应该会直接回来,那么自己也该做饭了。她打开冰箱门,食材已经不多了,只能炒两份乌冬面——这是赤木和晴子从小就学会了的菜式。想起这个,赤木再次微怔:见到了现在的自己,晴子是不是需要改口喊姐姐呢?
      炒乌冬面很快做好了,把面条盛进盘子中时,房门打开了。“木暮,你回来了。”赤木把盘子放在桌上,走上前迎接木暮。看到木暮手中提着的一次性餐盒时,赤木愣了一下:“你买晚饭了?这样也好,我只炒了两盘乌冬面,分量可能不够多。”
      “赤木……”木暮看看桌子,又看看赤木的脸。这一整天,他非常担心赤木,听课、训练都有些心不在焉,只盼能快些回到家陪她。他怕赤木没心情做饭,因此买了两份晚餐回来。可他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赤木不仅做了晚饭,还把房间打扫得如此整洁——赤木,真了不起啊。
      木暮伸出手臂,将赤木紧紧搂在怀中,缓缓抚摸着她的头发。“赤木,辛苦你了。”他心疼而爱怜地轻声道。
      赤木本想说这没什么,可木暮的体温让她忽然变得脆弱了,那些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她环上木暮的腰背,将自己的脸埋在木暮胸前,尽情地感受着他的气息与温暖。赤木意识到,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木暮的怀抱都能治愈自己的心,让自己无比留恋。
      两个人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木暮松开了手。“我们吃饭吧。”他轻轻抚摸赤木的脸颊。看到赤木点点头,他俯身吻了吻赤木的嘴唇。“赤木,你最好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赤木心头一动。木暮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那些温柔比往日更甚。

      这几天,赤木一直待在公寓中,没有出门。直到周末,赤木觉得自己不能再不去学校了,她向木暮提了出来。
      “赤木可以去学校了吗?太好了。”木暮既为赤木而高兴,又稍感放心不下。“不过,我要不要给你买一套女生的衣服、鞋子?”
      赤木照了照镜子,木暮的衣服虽然比自己原来的衣服合身许多,但还是偏大了。何况,她的脚比以前变小了很多,没有可以出门穿的鞋子。赤木一向不喜欢自己显得邋遢,于是她点头答应了。
      木暮出了门,回来时,他的手中多了几个大小不一的购物袋。“赤木,试试吧。”他把买来的衣物递给赤木,那是一件黑色半高领针织衫、一条深蓝色牛仔长裤和一双纯白的女式运动鞋。赤木觉得这些衣物挺好的,简洁大方。换好衣服,看向镜中的自己,赤木却立刻愣住了——针织衫修身的款式清晰地勾勒出了女性的线条。
      “木暮!”赤木红着脸走了过来,“这、这件上衣,太紧身了。”
      “……”看到对方的模样,木暮也顿时脸红了。“对不起,赤木,我没想到这一点……我只是因为这件衣服和你以前的另一件有点像,所以就买了。真的对不起,我现在去给你再买一件吧。”
      “算了,没事。”赤木摇了摇头,尽管心中还是有点难为情。其实她非常感激木暮,木暮还买了许多其他女性用品,而他之前大概从来没有这类经验。当时的木暮,恐怕比自己更难为情吧。
      “先委屈你了,赤木。我今天买的不多,过几天我们一起再去买一些。”木暮轻轻拥住赤木,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过,赤木……其实,你穿这套衣服真的很好看呢。”他凑近赤木耳边,低声说。
      “什么啊!”被心爱的人赞美,赤木却更加害羞、慌乱了。她挣出木暮的怀抱,飞快地换上了之前宽松的T恤。

      周一,赤木和木暮一同来到他们的大学。这是赤木变成女生后第一次出门,她多少有些紧张,唯有木暮一直牵着她的手,让她安心了许多。赤木穿着昨天那套衣服,针织衫和牛仔裤完美地勾勒出了她高挑匀称的身材。
      和木暮牵手的感觉真好。赤木暗想。当他们都是男性时,从来都不曾在外面牵过手。
      “哇哦!”忽然,一个惊叹的声音打断了赤木的思绪,说话的人是与他们同专业的一个男生,他们在去教学楼的路上碰面了。“木暮,这是你的女朋友吗?真可爱!”
      “嗯。”木暮害羞却坚定地点点头。
      走到上课的教室,木暮带着赤木,在第二排右边的空位置上坐下。大学生们通常喜欢坐在教室后方,因此这一排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刚一进门,教室中就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谈论的对象自然是木暮和他的女朋友。其中,几个对木暮抱有好感的女生都暗自失落:原来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赤木,没事,别想太多。”木暮拍拍赤木的手背,低声安慰道。赤木朝他笑笑,意在让他别担心。
      上课前,授课教师拿出花名册点名。他没有念赤木的名字,因为赤木目前还是请假的状态。赤木有些落寞:明明自己就在这里,除了木暮,却没人会把自己和“赤木”联系起来。
      下午,篮球部的训练时间到了。赤木已经将近一周没有打篮球了,她担心自己会有些生疏,可她随即想到,自己现在也没法以赤木的身份参加训练。
      赤木和木暮走进体育馆,起哄声立刻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比在教室中更甚。“木暮,你有女朋友啦?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整理鞋带、进行热身的部员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围了过来,就连一贯稳重的队长也忍不住看向他们。
      “我们一直互相喜欢,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木暮腼腆地微笑道。他的手仍然牢牢地牵着赤木的。
      “哇,好恩爱,真羡慕啊!”“看不出来嘛,木暮你真会隐藏!”篮球部的大男生们再次起哄道。
      “木暮的投篮技术很好哟,他有没有教你打篮球啊?”一个性格调皮、爱开玩笑的部员看向赤木。
      赤木没有回答,只是拾起地上的一个篮球,退到二分线外,轻松地投进了一球。赞叹声立刻响了起来:“Wow,木暮的女朋友很厉害嘛,就像看起来一样酷啊!”
      “她的球技很好啦,倒是你们大家,不要开她的玩笑了。”木暮揽住赤木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他担心赤木会被这些人惹得不高兴。
      “说起来,木暮——”这时,队长发话了,“赤木最近一直没来训练,他还好吗?”
      “赤木……”木暮有些犹豫,“赤木最近回家了。队长,别担心,赤木会回来的。”

      渐渐地,赤木适应了校园生活。尽管她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仅仅是“木暮的女朋友”。她和木暮在校园中总是形影不离,就像一直以来那样。不时有人问起赤木的情况,却从来没人想过木暮身旁的女孩和赤木有什么关系。
      又一周过去了。每天晚上,赤木都在木暮的臂弯中入睡,木暮的体温和气息总让她很安心。赤木以前从未体会过更宽阔的怀抱是什么感觉,她现在明白了,觉得实在很不错。
      可是,仅仅是相拥而眠,似乎少了些什么。赤木有些惶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件事、如何对木暮提起,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
      周六的夜晚,洗过澡后,木暮走到赤木身后,抱住了她。力道很轻,每寸肌肤却契合地相贴。赤木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她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非常渴望木暮。
      “赤木。”木暮湿润的声音贴在赤木耳边,“你愿意吗?”
      “……我愿意。”赤木轻声道。
      “可是,现在的话,和以前恐怕很不一样。”
      “没事。”只要对象是木暮,怎样都好。
      “赤木……”木暮想要收紧怀抱,赤木却转过身,看着木暮的脸。
      “那你呢?木暮,你还愿意吗?现在的我不是男人的身体,不喜欢的话,你不要为了我勉强自己。”赤木低声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事。
      赤木没有听到回答,只有一个吻落在了嘴唇上。这个吻持续了几乎半分钟,不同于往日的轻柔,让赤木有些喘不过气。分开后,她重新看到了木暮温柔微笑的脸。
      “我喜欢。”木暮的手捧着赤木的脸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赤木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她搂住木暮的脖子:“那,开始吧。”
      ……
      “赤木,感觉还好吗?”不久前,和赤木十指相扣的手,现在正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嗯。”昏暗的房间中,看不清赤木红着的脸。“很好。”她小声补充道。
      木暮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以前,赤木总让我很舒服,我希望赤木也能感受到。”
      其实赤木非常紧张,但木暮的温柔而热情的亲吻让她放松了很多。回想起不久前,赤木仍然觉得美好得如在梦中。“木暮……我变成女生之前,这种时候,你会觉得安心吗?”她轻声问道。
      “非常安心。”一个湿暖的吻印在赤木额头上,“正因为赤木一直是这样对待我的,我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啊。今天能看到赤木和往常不同的、这么可爱的样子,我真的很开心。我最喜欢赤木了。”
      “……我也是。”半晌,赤木小声说。

      明白木暮能够完全接纳现在的自己后,赤木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她的生活也渐渐向原本的轨迹靠拢。
      由于她无法参加篮球部的训练,因此只能在体育馆无人使用时独自去练习。自然,木暮总会陪她一起。
      赤木沮丧地发现,由于身高和力量都降低了许多,自己再也没法进行大力灌篮,抢篮板球的水准也远不如从前。赤木以前很抗拒“大猩猩灌篮”这个词,现在却做不到了。
      “木暮,我这个样子,即使去女子篮球部,恐怕也不会很有优势吧。”这天,练习过篮球后,赤木坐在地板上,黯然开口。汗珠顺着她手臂优美的肌肉线条滑落,在窗□□进的阳光中闪闪发亮。
      “怎么会呢?”木暮连忙安慰道,“和其他女生相比,赤木的力量还是很强的啊。”
      “可是,我的身高已经很难打中锋了……”赤木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木暮。她越发敬佩木暮,即使在篮球上并非天赋型选手,这些年却一直保持着积极与努力。
      离开体育馆后,木暮看赤木的神情有些低落,主动提出在外面逛逛。这是星期天的傍晚,他们都没什么事,于是赤木答应了。
      两个人来到学校附近的商业街,在一家可爱的餐厅吃过晚饭后,他们随意地散着步。平时,这里是许多年轻情侣都喜欢来的地方,而在旁人眼中,他俩和其他情侣没什么两样。
      正值春末夏初时节,年轻的女孩们早早换上了各种款式的裙子。街道上,她们笑语盈盈暗香去,为这个季节平添了许多美与浪漫。赤木和木暮牵着手,安静地欣赏着初夏的光景。
      “赤木。”这时,木暮低下头,凑近赤木耳边,“其实,我总觉得,你穿裙子也会很好看。”
      “什么?!”赤木被这话吓了一跳。她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木暮。虽然身体变成了女性,可赤木的心却没有,穿裙子是一向古板的赤木完全无法接受的。可是,如果木暮说仅仅穿给他一个人看就好,那样他会很开心——自己恐怕就难以拒绝了吧?从很久之前开始,自己就对木暮偶尔的撒娇毫无抵抗力。赤木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自己穿裙子的模样,她不由得有些恐惧。
      “我、我不想穿裙子!”赤木试图做出挣扎。
      “啊,赤木不想的话就算啦。”出乎赤木意料,木暮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是柔和地笑了笑,那笑容似乎还带着点遗憾。
      木暮真好啊!松了一口气的赤木感动地想到。
      天色渐渐暗下去,街灯悄无声息地亮起,两个人决定回去。华灯初上时分,这条街上散步的行人却增加了很多,大多是想要吹一吹清凉的晚风。稍显拥挤的人行道上,两个人一不小心便会被冲散,很难并肩行走。木暮揽住赤木的肩膀,为她创造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既为她能走在自己身旁,又怕她被别人撞到。
      回到公寓后,整理过房间、准备好第二天的课堂用品、洗过澡,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节目结束后,赤木用遥控器关掉电视机,她正准备起身,整个人却忽然升到了半空中——木暮抱起了她。
      “木暮!”赤木有些慌张,“这是干什么?”
      “抱你回卧室呀。”木暮笑盈盈地看着她。
      “我自己可以走过去的!”赤木难为情道。
      “可是,赤木以前也经常这样抱着我,我也想抱抱赤木。以前我抱不动你,现在终于可以了。”木暮说着,低头吻吻她的嘴唇,“好啦,赤木——”他一边说,一边抱着赤木向卧室走去。
      赤木毫无办法,只能红着脸搂住木暮的脖子。

      “木暮,我想把我的情况告诉我的家人。”
      入睡前,赤木忽然这样说。
      木暮一愣,他握住赤木的手,坐起身来。“赤木……你想好了吗?”
      “嗯。”赤木也坐起身,“我觉得,不能一直这样糊弄下去……也许我再也不能变回男性了,但我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就是赤木。也许会遇到不少麻烦事,但总会有办法的。”
      木暮把手握紧了些:“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赤木转过头,朝他淡淡地笑了。木暮不知道,正是他一直以来的这句话,给了赤木许多勇气。“我们总要在一起生活的……给我的家人说过后,我们是可以结婚的吧。”
      “真好。我们以后都可以自由地牵着手出门。”
      两个人都笑了。
      下定决心后,他们关了灯,依偎着躺下。其实,谁都明白,将来会有许许多多未知的困难,只是,和身边这个人在一起,他们便相信没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第二天清晨,木暮醒来了。他再次习惯性地伸手去抱赤木,却发现触感变得陌生而熟悉。
      木暮睁开眼睛,英气的女孩不见了,强壮的年轻男子还在熟睡。
      赤木变回来了!
      木暮愣坐着,心中百感交集:昨晚,他们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生活却又一声不吭地回到了正轨,仿佛开了一个无害的玩笑。而当赤木醒来后,他又会怎么想呢?
      他犹豫了几秒钟,决定还是不要喊醒赤木,等待过一会儿闹钟响起。对他而言,其实没什么区别。无论哪个,都是他心爱的赤木。
      这样想着,木暮的心情一片明朗。他下了床,走到阳台。清爽的晴空下,他笑着张开手臂,拥抱洒向自己的第一缕阳光。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糖和鞭子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