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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动摇 ...

  •   吴英端着他的酸辣粉走过去的时候陈恙已经捏着手机哭了好一会儿了。
      吴英慌乱地把东西放到桌上,反去抚慰他:“怎么了孩子。”
      陈恙没说话,摁灭了手机,手贴着额低头一直哭。
      他哭的是她妈妈就这样被毁,他哭的是无法捋平的情绪。
      吴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开了,今天她提前打烊了。
      她第一次见到陈恙的时候是在两年前的一个晚上,吴英准备收摊关门了,锁门的时候却听到屋里有人喊:“姐姐,我还没吃完呢。”
      不觉所以,分明是一口笑腔,却被吴英听出了孤独的味道,有些刺耳。
      吴英放下锁穿过桌凳看到了他。他嘴里叼着烟,白雾拂过,模糊了他的容貌,只有那双含着光的眼睛尤为清晰。吴英看到他弯着眼睛,嘴角带笑。
      陈恙脑子乱成一团,他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没完没了地哭着。
      等他稍微有点清醒的时候他已经在大街上走着了。
      傍晚时分,只有成排亮着的路灯和依稀亮着的窗口,房顶露出一个微微尖尖,天黑成一片,模糊了视线却催眠不了闹腾的蝉。
      明明还是那条走了好几年的街道,一瞬间却有着说不清的陌生感,他两眼无神,走路的时候不知道撞到了好几次行人。
      从副北坐公交车回副南,这一路上他都是朦胧的状态,都只是出于惯性去坐一系列的事情,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到家了。
      啪嗒。
      灯亮的一瞬间他突然清醒过来了。
      房间依旧是空荡荡,行李箱因为喻晚走得匆忙还只搁置在衣柜旁,玻璃柜里他的奖杯井然有序地站立,还有被他贴在墙上的画……
      一切都还是原本的模样,什么也没变,只是好像他却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去生活了。
      情绪一旦爆发就再也没办法收回了。
      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不知道,手机响了多少次他也没听到,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什么都已经感觉不到了,整个人都麻木了。
      他已经不想哭了,瘫坐在床前,眼神空洞,一夜未眠的这天晚上他想了很多很多。
      有很多很多都是关于喻晚,直到后面他发现关于他们的未来他不敢再想了。
      他没办法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再像以前那样过自己的。
      抬眼的瞬间天已经亮了,他做了一个疯狂又坚定的决定。
      他要杀了初远城。
      或许这过于荒唐,过于冲动,可那是他被情绪包围下唯一想到的。
      杀人犯法他知道,所以他已经抱好不是坐牢就是死的心态了。
      他支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愣愣地走到窗前,却好像已经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了。
      电话响铃第七次,他终于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你在干嘛,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喻晚那边的声音有点急。
      听到喻晚的声音那一刻他竟不觉得舒心,只有无尽的难过涌来。
      他捋了捋情绪说:“昨天晚上太早就睡着了,没看到。”
      喻晚听出了他的不对劲:“嗓子怎么有点哑?感冒了?”
      “没有,刚睡醒,是这样。”陈恙说。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强,放在喻晚这儿应该是谈恋爱的人第六感强。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他问。
      “我能有什么事啊。”陈恙犹豫了一下最后艰难地叹了口气说:“你怎么这么烦啊。”
      喻晚顿了几秒,轻轻说:“那你再睡会儿吧。”
      陈恙重重闭了下眼把手机甩在一边。后又走去电脑前落坐。
      他面无表情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最后按下空格键就没再碰电脑了,屏幕上显示着:初远城,初氏集团董事长……
      他靠着椅背,拉开抽屉,角落里面还有一包没有拆开的烟。
      于是起身在家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了烟灰缸和火机,他坐在电脑前点了一根烟。
      陈恙已经好久不抽烟了,突然抽一根,脑袋都有些晕眩的感觉。
      紧接着是喘不上气的感觉。
      烟雾从眼前拂过之时他朦胧看到了自己刚搬进这里的时候。
      颓废,堕落,一无是处,饭吃不好,觉睡不着,每天都很慢,很难熬。
      现在的样子几乎要和从前的那个样子重叠,只是好像比上次要难受得多,因为以前的自己至少无牵无挂,而现在多了个太重要的人了。
      他滑动鼠标,将那些内容翻看了个遍,烟已经烧到了头,他摁灭了烟关了电脑。
      刚起身门就被开了,喻晚走了进来。
      他们明明昨天才见过面,陈恙看到他那一瞬间却觉得好久都没见过了。
      喻晚把手里的早餐放在了桌子上。
      “快吃,等会儿该凉了。”他说。
      陈恙这才回神,走了过去。
      “我看你今天早上有点闹脾气,就在副北那边给你带了早餐,想着讨好你一下。”喻晚说。
      陈恙看着早餐愣了会儿。
      喻晚走过去从他身后抱住了他:“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儿吗?”
      一瞬间撕心裂肺的刺痛感密密麻麻地袭来,他现在只觉得喻晚对他越好,他就越会放不开。
      陈恙皱了皱眉,将情绪一股脑憋回去,挣开他的怀抱,淡淡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儿,起床气吧,不好意思啊。”
      喻晚也愣住了,刚刚那几句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他耳朵里,突然觉得陈恙跟他有点生疏了。
      他抿了抿嘴,点头道:“快吃吧,要凉了。”
      “嗯,谢谢啊。”陈恙解开早餐的包装袋。
      喻晚这次没再回答他。空气里明显有股很浓重的烟味,他转头时看到了电脑桌上的烟灰缸。
      “你刚刚是不是抽烟了?”喻晚问。
      陈恙吃饭的手顿了只两秒,又很快恢复了,淡淡回道:“嗯,看到里面有包烟,不抽浪费了。”
      “哦。”
      喻晚能感觉到陈恙那明目张胆的疏远,陈恙心里也很清楚喻晚感觉得到,这是他想出来最好的分开的方式。
      喻晚待陈恙吃完了才问:“出去玩儿吗?”
      “嗯。”陈恙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门口时,陈恙抬手要开门,喻晚摁住了他的手,转过脸凑近他。
      陈恙暗自挣扎了几秒撇开了脸:“刚吃完早饭,嘴不干净。”
      “没事。”喻晚捏着他下巴把他脸转回来,按着亲了下去。
      喻晚抵开他牙关的时候他发现陈恙一点反应都没有,以前还会调戏或者挑逗似的来回应他,但这次就只是没动,任他亲。
      喻晚顿了两秒松开了他:“走吧。”
      两人走在街上一度没什么话。
      “你到底有什么事?”喻晚说。
      陈恙笑了笑:“真没什么事。”
      “那你干嘛……”喻晚抿了抿嘴。
      陈恙看了眼他:“干嘛什么?”
      “没什么。”喻晚把眼睛撇向一边。
      “哦。”陈恙依旧是笑。
      他现在才发现,喻晚不开心的时候习惯性抿嘴。大家都说男生马大三粗,喻晚的心思其实很细,他很敏感,特别是关于陈恙的事情,他很轻易就会注意到。
      “对了,我爸妈说想见见你,你挑个时候跟我回去一趟吧。”喻晚说。
      陈恙愣了几秒,支支吾吾道:“我……”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算了吧,还是不去了,挺麻烦的,再过一段时间吧。”
      喻晚看着他的侧脸,良久未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嗯。”
      两人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跟其他小情侣一样,喜欢吃吃喝喝,喻晚其实对吃的没那么多要求,他只觉得吃饱了就行,没有到处找哪里的好吃这种习惯,都是陈恙带着他跟他说哪个地方的什么好吃,他也借此了解到了陈恙喜欢吃的东西。
      他这才发现,他被陈恙养出了好多不同以前的习惯。
      喻晚跑去一个小店买了两个饼,递给他一个。
      陈恙接过的时候愣了一下,他记得这个是上次他拖着喻晚来吃的。
      他咬着饼一直发呆。
      “陈恙,陈恙。”喻晚喊了好几声陈恙才回神。
      “怎么老是发呆?”喻晚问。
      陈恙淡言:“没睡醒吧。”
      “夜哥!学霸!”石贸和余列正在正前方喊着。
      两人的视线移了过去。
      那边两人已经小跑过来。
      “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儿。”石贸说。
      “是挺巧的。”陈恙笑了笑。
      “你们知道吗?颜妹妹和五班英语课代表分手了。”余列说。
      听到“分手”两字的时候喻晚愣了一下。
      “为什么?”陈恙咬了口饼满不在意的样子。
      “谈久了感情淡了呗。”石贸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这感情就是这样,特别是早恋,早恋基本都是靠情感再加点父母的钱在维持,都给不了对方生活,过不了多久就都散了呗。”
      过不了多久就都散了。
      这句话在喻晚脑袋里转了很久。
      “哦。”陈恙淡淡道。
      他下意识看了眼喻晚,喻晚看着另一边的小店,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过呢,要是维持得好,也许能走到最后。”余列说。
      “这样的很少很少咯。”石贸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子丢向远处:“你看唐欢跟吴迪……感情啊……”
      “还不如多刷点题。”石贸说。
      余列看了眼他附和道:“还不如多跑几圈,多投几颗球。”
      “能滚吗?”喻晚突然说话。
      两人微征。
      “他怎么了?”石贸小心翼翼地问陈恙。
      “起床气。”陈恙笑了笑说:“快走吧。”
      于是石贸和余列灰溜溜地走了。
      最后两人在街上逛了好一会儿,总共也没聊几句。
      喻晚回家的时候发现刚刚买的饼一直拿在手上还没吃,于是提起咬了几口,已经凉了。
      凉透了的饼他已经吃了一半,他感觉到他的裤脚被什么东西拽了两下,是一只流浪猫。
      他蹲下/身去把饼放到地上,也没急着起身,就看着小猫啃那半个饼。
      “这个凉了,吃了会拉肚子。”他轻轻跟猫说。
      他其实不确定猫能不能听懂,但还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它说:“我有个小孩儿也像你一样,不爱自己的身体。”
      他说着竟笑了一下,但却不是觉得开心而笑,就是愣愣地一笑。
      最后叹了口气起身回家了。
      陈恙一直没有走,跟着他走了很久。他并不想回家,只想再看看喻晚。
      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未动。
      他不知道自己又是怎么麻木地回到家里的,只记得在喻晚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他转身走了。
      这天晚上喻晚失眠了,屏幕摁灭了光又打开,不知道这样重复了多少遍,但也一直没收到消息。
      他开始想石贸今天说的那些话。
      总觉得自己这样怪扭扭捏捏的,太多愁善感了,然后找了一大堆安慰自己的话,找了一大堆借口来哄骗自己,最后终于睡着了。
      早上的光依旧肆无忌惮。
      喻晚打开手机看了眼陈恙发来的消息。
      “我今天有事,你别来找我了。”
      他把手机丢在一边又睡了个回笼。
      “儿子,起来吃饭了。”袁梅喊道。
      喻晚这才起床。
      饭桌上很安静,喻晚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袁梅看出他的反应:“儿子你怎么了?”
      “啊?”喻晚缓了缓回答她说:“没怎么。”
      “还没怎么,看你这忧心忡忡的样子。”喻早说。
      “真没事。”喻晚说。
      袁梅没再说什么。
      喻早也是。
      喻晚窝在卧室做了一上午的作业。
      他仔细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几个不同以前的反应嘛,兴许陈恙就只是睡懵了脑袋不清醒呢,这算是聊以自慰吧。
      喻晚遇到很在意的人的时候,如果他很确定那个人足够爱他,足够在意他,他就会很放肆,但他如果感觉到一点那个人的不坚定,他就会变得很小心翼翼,生怕那个人不要他了。
      这或许也是人的基本反应吧,也或许他的反应比较大。
      他很少遇到什么烦心的事,小一点的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大一点的他根本不用放,自然就填满了。
      陈恙说他有事,喻晚便没去找他。
      吃过午饭后打算出门再买本题。
      “石贸!”陶巧敲门声很大。
      石贸烦躁地起身去开门。
      “一大早的你有病啊。”石贸说道。
      陶巧冲他笑了笑,乖巧地说:“石先生教教我。”她说着举起了手里的数学卷子。
      石贸无奈的垂眸:“滚进来。”
      陶巧满脸笑颜地走了进去,由于两家门挨门,很近,陶巧出门的时候没换下脚上的拖鞋,进石贸家的时候也就方便很多。
      她很自然地先一步推开石贸的卧室走了进去,石贸慢悠悠地把茶几上的水果盘端进了卧室。
      “阿姨不在家啊?”陶巧吃了块苹果。
      “她这两天上早班。”石贸坐到她旁边去。
      “哦。”陶巧把卷子往他那边推了推:“先讲这道。”
      石贸快速浏览了一遍题目:“函数啊,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这种题先画图?”
      “忘了……”陶巧看着她。
      “傻逼吧你。”石贸扯过一旁的草稿本开始画图。
      终于在石贸好一番教下,陶巧做会了这题。
      陶巧一边收笔盖一边抱怨:“你说我要是有喻学霸的脑袋就好了,随随便便就是个七百多,你知道七百多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就是考清华的胚子,以后都不用愁了,哎真好。”
      “想什么呢,人家能考好只因为脑袋啊,你没看见人家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啊,人家哪是光靠脑袋考出来的,人家那是靠拼。”石贸说道:“你看夜哥,他以前刚来的时候成天不学习,平常考试都是倒数,现在又是怎么爬上去的呢,还不都是靠拼。”
      “也是。”陶巧点了点头,满脸赞同:“最重要的是拼。”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夜哥和学霸的关系怪怪的。”石贸说:“喻晚那样的人,对谁都冷得要命,连上次校花跟他表白,他都是直接一句,麻烦别烦我,怎么就对夜哥这么不一样呢。”
      “我早就感觉出来了。”陶巧说:“秦琳和欢儿也跟我说他们俩关系非同一般,还有上次一班跟我们班闹事那回,那人就推了夜哥一把,喻学霸那反应简直惊人,而且他俩每天都腻在一起。”
      “确实很不一般。”石贸点了点头说:“你说,他们俩该不会是……”
      陶巧看着他,愣愣地吃了块西瓜:“我觉得有可能。”
      “天呐。”石贸扶了扶脑袋:“我感觉我们知道得太多了,一定得小心,万一哪天喻学霸提刀来杀人灭口了那我们就凉了。”
      “我操太劲爆了吧,我看过他俩的帖子,cp粉一大堆,你说要是他们那些cp粉知道这些会不会尖叫。”陶巧说。
      石贸抓了块苹果:“那是肯定的。”
      “我问你个事儿。”陶巧满脸神秘地凑近石贸。
      石贸也凑了过去。
      他听见陶巧悄悄说:“sin是哪条边比哪条边?”
      石贸原本附和着她的表情,闻声立马又拉下脸来:“你有病啊。”
      叹了口闷气无奈地说:“他妈的三角函数初中学的,你初中那会儿死了,现在刚复活啊。”
      “所以哪条比哪条。”陶巧耐着性子问他。
      “邻边比对边。”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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