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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捕风捉影步步紧逼(一) ...

  •   极乐坊的火灭了。

      月千里看着皇甫昭消失,心中知晓,云筝恐怕是已经死了,便转身大步走向缩在角落里的极乐坊小厮,现如今,这里便只剩下这一个知晓前因后果的人了。

      月千里把他提出来一掌拍直了他的背:“站好!”

      小厮哎哟一声,往前挺了挺脖子,脸上还是惶恐,听见月千里问他:“我且问你,这极乐坊乱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从头说清。”

      “少侠,我我就是个在这极乐坊给客人们端酒送水的小喽啰,真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我本来只是到二楼去给各位姑娘们送酒,真的不知道她们怎么忽然发了疯……”

      他支支吾吾半天,被月千里盯着明显有些眼神飘忽不自然,显然是有事瞒着他们。

      月千里扫了一眼他,沉声道:“哦?听吩咐?谁的吩咐?只是送酒怎么你衣衫松垮,挠痕在脖子上?”还一见到他们就直呼饶命,若不是做了亏心事,怎么这么怕?

      他下意识抬扇就要敲打他一下,又余光看见一道寒光扫来,江不夜竟然拔了剑架在这小厮的脖子上,三尺水的青锋寒利,引得池意与韩君看过来,池意赞道:“好锋利的剑光!”

      此等青锋,世间少有。

      韩君目光却未落在剑上,而是落在月千里身上,他的举动,身形,披了月光,更让他觉得眼熟,可芙蕖镇,他真是在队伍里远远瞧过便记住了他?

      那小厮脖子上架了把要人命的剑瞬间只差魂飞天外,涕泪横流求饶道:“我说我说,少侠息怒!”

      “我乃听人吩咐,收了钱送酒……真的,我所说句句真话,极乐坊常有客人给舞姬打赏送酒,那位客人出手豪气,给坊中所有姑娘都送了酒,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也收了钱的,并非只有我一个!”

      月千里:“这酒是不是有问题?”

      “是……我黄昏之时送的酒,那时候舞姬们都或多或少地在房间里开始接客……但我以为只是助兴之物。”

      所以他从门口路过,只听见婉转迷乱的低吟声,还以为是那酒里面掺了春药,没想到还没下楼,就听见那低吟声瞬间变成了惨叫声!

      然后极乐坊乱成一锅粥,客人惨叫着窜逃,姑娘们见人就抓挠,他逃路时从二楼掉下来,看着坊间起了火。

      月千里听罢问:“……那酒,是不是红色?”

      他神色有些可怕,小厮看地发麻又愣怔:“确确实……那客人告诉我,说是重金难买的西域葡酒。”

      月千里神色变化,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背。

      从宗政府铩羽而归时,他被皇甫昭邀请到八仙极乐坊喝酒,被一中年男子错认纠缠,当时他怀里摔出来一个瓷瓶子,里面的东西也是红色的,还沾了些在他手背上。

      那种馥郁又糜烂的香味,曾经出现在东掌柜的胭脂库房里。

      也曾出现在八仙极乐坊里。

      他将手缩回袖子里,对众人道:“是兰因。”

      他一字一句,斟酌又笃定:“皇甫家胭脂中,恐怕混入了兰因熬制而成的汁液。”

      “兰因化于胭脂中,被女子沾染便使人醉生梦死痴呆不清,苏家岭恶鬼传言中失踪的大半女子,都应该是兰因入梦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掳掠而去,这极乐坊的人应该也是中了兰因痴梦才会发狂至此。”

      池意听完,问道:“你为何如此断定那胭脂中一定含有兰因,又如何确定方才他所说的酒便是一种东西?”

      月千里说:“味道。”

      “他所说的酒液,几日前我被皇甫昭相邀极乐坊,曾经撞见过一中年男子,他不小心摔碎了怀中的瓶子,倾倒出来红血似的酒液,味道与我曾在皇甫家旗下的商铺中的胭脂库房里闻到的别无二致。”

      “曾经我形容不出,可现在我知道,兰因混入颜值里,那腐烂的味道,乃是虫尸之气!”

      “虫尸……等等,皇甫胭脂名满天下,不可能所有的胭脂都有问题。”

      月千里顿了下:“可能是被人掉包了。”

      池意似乎是满腹疑虑,还要再问,便听见月千里道:“殿下,跟我回一个地方。”

      他将那小厮提给韩君:“韩统领,这小厮见过那送兰因之人,或可知晓此人样貌。”

      韩君道:“明白了,我带人下去拷问。”

      -

      平安客栈。

      夜色过半,客栈空幽,众人风尘仆仆地迈进大堂,那客栈柜台处就骤然冒出一个面容狰狞的脸,池意夸张地哇呀一声,往后退了数步,被风月无奈道:“小姐,莫要戏耍了。”

      池意见他面容镇静,又看向月千里三人,收敛了夸张的神情,自讨了个没趣儿,亏她觉得气氛肃冷,想要逗逗他们:“一个个怎么都是个古板脸,无聊!”

      月千里其实被吓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江不夜身上去,只不过面不改色装作不慌:“好了殿下,不要玩儿了。”

      他落座一张四方桌,穆留就跟没了脚的鬼似的飘过来,烛台放在木桌子上,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怨气,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江不夜的剑碰的一下搁在了桌上,面无表情,穆留却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阵阵阴冷。

      月千里没跟他计较,呸呸呸道:“你放心吧,我命大着呢。”

      他道:“我让你查的东西呢,已经两日了,应该能查到些什么吧。”

      引入正题,穆留便终于神色一变,将怀里揣着的纸拿出来摊在四方桌上,众人围过来瞧,什么都还没看清,先被那无与伦比的丑字辣的闭了眼。

      月千里两手捻起那张宣纸,只觉太阳穴跳得头疼:“你这字,真该好好练练了。”

      穆留从他手里夺过那张纸恶声恶气道:“你爱看不看!”

      “那你念给我们听。”池意端起烛台凑近了他,她生的是国色天香,一袭粉色衣裙,额间牡丹花钿生辉,言笑晏晏。

      穆留猛地把头埋下去,脸色腾升而起绯红,他急急念道:“你给我的名单上,一共有八十七人。

      “其中有十七人是新婚之夜或留下书信逃婚、或与情郎私奔消失地无影无踪。”

      “有二十一人,是出游走失,家人遍寻不得。”

      “还有三十六人,生于胭城八山五岭,被所谓野狼恶鬼传说吃掉了。”

      “余下十三人里,不是家中无父无母漂泊无依的孤女,是死是活都无人知晓,就是像我姐姐穆清清一样,忽然神志不清疯疯癫癫,上吊、失火、溺水……死了个干净。”

      更深夜重,他被火烧的半张脸在惶惶烛火里,看得人心惊肉跳,手脚冰凉。

      “这其中,第一个失踪的女子,死在十年前,原本是个唱戏的伶人,据说是唱戏唱疯了,死前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坐在铜镜梳妆打扮点胭脂,后来被人发现吊死在了戏台上。”

      “这最后一个失踪的女子,就消失在七日前。”

      “这女子叫蔡文素……我听人说,官府的差役在苏家岭一个万人坑连挖了两天的泥骨,因此根本就没空去管这蔡文素的失踪,将人打发了回来,警告他们少管闲事,只要不是死了人,都别来鸣鼓。”

      池意听罢,转头看向风月:“韩统领,这胭城太守是谁,莫非是个吃白饭的?”

      风月从怀中拿出一份薄如蝉翼的明黄册子,摊开看了一眼:“工部尚书之子,张治。”

      池意笑道:“待此事结束我回到中都,定然参他父亲一笔。”

      穆留有些警觉的扫了她们一眼,继续道:“我尽力查了知晓此事者,但有些年岁实在是太过久远,父母搬走、夫婿闭口不言……好多都不愿告诉我,但是有些女子,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点。”

      月千里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住了:“说。”

      穆留语调晦暗:“这群女子,死前大多都正在梳妆。”

      他手指搅在一起,想起自己的姐姐穆清清,忽而又想哭,将那张宣纸团成一团塞进袖子里擦了擦眼睛:“宗政胭脂如今日薄西山,与这些事情也有些关系,尤其是那第一个失踪的伶人。”

      “她死前唱戏疯疯癫癫,涂着一脸蓝胭脂,宗政家是率先研磨蓝胭脂的,因此当时在胭城闹得满城风雨,有或多或少的传言,被人说是不吉之物。”

      “宗政家的前一任家主,好像也是因此事被气出了病,后来一直不见好,因此六年前撒手人寰,病死了。”

      池意挑了眉毛:“栽赃嫁祸?”明明是皇甫家胭脂的问题,竟然被说是不吉之物的,是宗政胭脂。

      月千里感觉脑海中划过无数的碎片,纷然杂乱,逐渐拼凑在一起,拼成那句:“如今皇甫胭脂在胭城已经一家独大,再去发展不过是以卵击石,迟早会被皇甫蚕食殆尽。”

      宗政书云虽然西去,但宗政韫的性格未必不能力挽狂澜,可如果是因为与这垒砌起来的女子失踪牵扯不清的话,那可真是洗也洗不掉的一盆脏水了。

      若不是他们最开始便在船上那盗贼身上发现了家纹是黑色的,即使发现胭脂有问题,恐怕也还是会怀疑到宗政家身上。

      会是如此吗?似乎忽略了什么,月千里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皇甫家以兰因劫掠女子一事,皇甫公子和家主知晓吗?”风月忽然问道。

      池意歪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下巴:“你从废弃的制胭坊中不是发现了兰因药虫,制胭坊在他名下,他坚决不容许人私自制胭,肯定知道这胭脂中的秘密……不过明灼恐怕是不知道。”

      “我怀疑皇甫长珩中毒而死一事,皇甫离一定知道隐情。”池意勾唇一笑,眼里跳着幽幽鬼火,很是天真无邪道,“说不定皇甫长珩,就是他自己亲自毒死的。”

      穆留感觉脑子有些跟不上:“皇甫离,皇甫家主?弑子?!”

      虎毒尚不食子!

      池意眨眼:“随便猜猜。”

      月千里皮笑肉不笑:“殿下又猜上了?”她上一次胡乱揣测,给江不夜下了蛊,给他打进了水里差点呛个半死。

      池意立刻道:“不猜了。”

      月千里收回目光:“现下谜题半解,还有三个疑点。”

      “第一,皇甫离若通过兰因掳掠女子,这些女子恐怕……他为何要抓她们,是何目的?”

      “第二,皇甫长珩明明是中毒身死,为何江湖上传他与天地无私有关,还是走火入魔暴毙而死,是何人所毒,何人所传,为何要传?”

      “第三,明明三十年前就该随极乐散手殷蚀狐一起消失的兰因,为何再次出现,养兰因药虫之人,是没死的殷蚀狐,还是皇甫离,或是我们不知道的第三人,与执要教有无关联?”

      每一个,月千里都不能深思,越思越令他恐惧。

      失踪女子数量众多,横跨多年,只能作最坏的打算。

      何况牵扯天地无私与三十年前魔教霍乱。

      乱世恐起,风云骤变。

      池意站起身道:“那既然如此,之后便由我们来办吧。”

      月千里:“你们?”

      池意连连感叹:“好歹是奉上谕而来,总不能整日寻欢作乐无所事事,况且既有证据确凿……小萝卜头,把你那鬼画符拿过来。”

      穆留愣愣递给她,池意接过来慢条斯理地捋平了皱痕,又交给风月。

      她神情变冷:“驱使兰因残害火烧八仙极乐坊的手笔与忽然吊死的四家商户如出一辄,手段如此毒辣,恐怕就是那三十年前尚未身死,如今隐匿胭城的魔教殷蚀狐所所为,他的兰因掺杂在胭脂中,与皇甫离定然有所勾结。”

      “残害女子,勾结魔教,我命银甲卫即刻捉拿皇甫离到清梦舫来拷问这魔教之人的下落,风月,你与韩君一道将皇甫家旗下的制胭坊与胭脂商铺一同封锁,将那暗含兰因的皇甫胭脂一同找出销毁,绝不可再让其祸害其他百姓。”

      风月应声道:“是,殿下。”

      穆留嘴巴大张,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殿下?!上谕?!

      池意又双手撑桌,俯下身来与月千里对视,笑盈盈一如初见道:“那胭城失踪女子都去了哪儿,千里,此事就交由你和江公子查清?”

      月千里自然同意。

      只是,他道:“那皇甫长珩之死与天地无私又要如何?”

      池意神色微暗,又展颜一笑:“我觉得,将这胭脂案查个水落石出,皇甫长珩之死和天地无私的踪迹,定然会大白天下。”

      月千里一怔,骤然站起,心中顿掀滔天骇浪!

      池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抹漂亮的倩影。

      月千里胸膛起伏,只觉脑海中闪电惊雷,拽住江不夜就急急往上走,穆留根本插不上话,看着他们进了昏黑的房间,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屋内,月千里急急合上门压低声音,又惊又喜,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道:“我知道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江不夜的声音轻到如耳畔风:“知道什么?”

      月千里未曾觉察,心中烈火翻腾,激动不已:“你还记得杜浮越曾经对我们说过天地无私一事吗?”

      “杜浮越说,三十年前曾有传言,天地无私被当时的魔教教主拿到手中过。”

      “池意也说,她师父石娘子三十年前在魔教霍乱之时曾见过那所谓的天地无私,当时他们行经一城,城中百姓无人造屠戮平安无事,有一所谓的玉大侠手中正拿一块顽石。”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玉大侠与这魔教教主是同一人。”

      “假设三十年前,这城中无人遭屠是因为这魔教教主暂居城中,他手中拥有天地无私与传言也可吻合,三十年前魔教被不周山派截杀,天地无私失踪,三十年后的现在,若将我们所察之事颠倒过来……”

      “魔教极乐散手殷蚀狐所饲兰因与皇甫离勾结,皇甫长珩传言因天地无私暴毙而死,胭城女子莫名失踪,池意主动与我们合作寻找天地无私,她可是皇室中人。”

      “如今一来,魔教,不周山派,天风朝皇室齐聚胭城……皇甫离遮遮掩掩,却不敢澄清皇甫长珩不是暴毙。”

      他眼睛亮的惊人,狂喜道:“江不夜,也许天地无私的真迹,就在胭城!”

      -

      密室,血池。

      “大人饶命啊!”一身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从深处传来,随之而起的是水花炸开的声音,溅到中央的圆台边缘,像是泼了腐蚀的硫磺水一般滋滋冒烟。

      惨叫声很快就消失了。

      那人沉入血池深处,瞪大了眼,口鼻之间来来回回穿梭者乌压压的虫子,兰因不断吸食着新鲜的血,月千里若在这里,定然能够一眼认出来这身着华服的尸体就是极乐坊纠缠他的中年男人,不过此刻,他已经死了。

      石台之中,皇甫离甩袖道:“殷蚀狐,滚出来!”

      血池之上,有一道非常阴柔的男声回响在这密室里,咯咯笑着,宛如万虫啃食一般听得脊骨发麻极不舒服:“我以为习易容之术点红胭之人,死到临头都面不改色呢,原来死期将至之时,你也会露出这幅表情。”

      皇甫离眼中怒意冲天,堪堪维持家主风度:“那违约四户忽然吊死家中与八仙极乐坊送酒兰因,是不是你所为!”

      那声音仿佛在他四周游走,沙哑又阴冷,尖细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是又如何。”

      “愚蠢!”得到答案,皇甫离暴怒雷霆一掌打去,“你可知你此番作为,我皇甫家被你暴露在明面上了!我苦心经营的家业,全都被你毁于一旦!”

      一掌未中,只见滔天血水溅起,有人翻身滚到石台另一侧,披着黑色的斗篷,只有几缕银白的头发露出,脸却遮的严严实实。

      他阴柔道:“我愚蠢?皇甫离,若不是我出手,你以为今日你还能活?”

      “若不是我将那四户商户杀了,并将制胭坊内的兰因收回,你用兰因制胭一事立刻就会被人查到,到时候所有制胭坊全都会功亏一篑。”

      “而且,是你直接将兰因之药赠与这蠢货,还让他带到八仙极乐坊,否则我有何至于亲自动手将八仙极乐坊所有人都灭了口呢?”

      皇甫离负手,沉甸甸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喃喃道:“但你我已经被人盯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殷蚀狐仰天癫狂大笑,帽檐滑落,明明白发苍苍,相貌却阴柔俊美,他无名指挑起一缕银发,眼神浑浊又精光四溢,“自你将你那长子灭了口你就该知道,这江湖上,人人都盯着你呢,你逃不掉的。”

      皇甫离又是一掌打出,面露狰狞:“你还敢提此事?!天地无私一事,我看就是你泄露出去的!找死!”

      殷蚀狐这次未能躲过,挨中他一掌撞到岩壁上喷出一口血,然后滚落到了石台上,破口大骂,声音凄厉:“卑贱!少来倒打一耙!若不是我功力大损虚弱不已,又岂会让你囚在此间,还让你夺走我手中的天地无私!”

      那可是他二十年前同万人争夺,踏出一条尸山血海才夺到手中的,怎知被皇甫离这个小人趁虚而入抢走。

      皇甫离阴翳:“若不是十年前我将你从这百道石窟中挖出,恐怕你早就功力散尽成为洞中一具枯骨,你在此修养十年,不还是没能化解那不周山门人的一剑,经脉尽碎真气乱窜,脸上剑伤凌乱,死死求着我帮你换一张脸?”

      皇甫离脸色阴沉得能滴水:“我给你两日,若两日以后你还做不到,你就等着你那张脸溃烂入骨,融成尸水吧!”

      殷蚀狐神色瞬变:“你对我的脸干了什么!”

      皇甫离:“你以为[点红胭]一用,你就可一劳永逸,永远年轻,可笑至极!”

      殷蚀狐感觉脸上似有万虫啃咬,骤然尖叫:“我的脸,我的脸!”这可是他最宝贵的一张脸,他不要变回原来一样,不要!

      “剥离铁陨之壳两日不够,真的不够!”他在圆台上打滚惨叫,“除非你再找三十个少女让我行血祭之术,彼时以万虫啃食,定可削解铁陨之壳!”

      脸上啃咬之痛终于停了,殷蚀狐爬起来站直,将黑袍拢住脸,嘶哑道:“外界言皇甫长珩之死因天地无私暴毙而亡绝非我所传,只有可能是被其他人知晓你手中有天地无私才故意放出消息引江湖中人来探,如今形势,肯定已经有人追查到制胭中兰因秘密,你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皇甫离道:“我自知晓。”

      他道:“若你能行血祭术剥离铁陨之壳,需要多久?”

      “若血祭之术成功,一刻足以。”

      皇甫离沉默片刻,冷然挥袖道:“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再藏,明日我直接抓三十个少女到此处共你行术……你便在此等着吧。”

      等他将天地无私彻底到手,就算是当世第一,万人围攻,也奈何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