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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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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在指引方向。
林宴摔落在金属荒原的瞬间，发现自己的血液正像活物般向前蜿蜒爬行，在银灰色地表拖出一道细长的红痕。他撑起身体时，晶化左臂的金属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那些从实验室带出的导管仍残留在后颈，随着呼吸节奏渗出淡金色脑脊液。
隗野的机械右半身正在变异。
齿轮与血管交织的部位，此刻浮现出与地下脑组织珊瑚礁相同的神经纹路。他扯断一根导管塞进炮口，射出的不再是能量束，而是某种带着记忆片段的液态金属。小树妹妹跪在一旁，她的投影仪心脏已完□□露，正将三人沿途的经历压缩成数据流，注入地表不断跳动的金属脉管。
荒原突然开始呼吸。
地面以三秒为周期起伏，每一次隆起都露出埋藏的培养舱残骸。林宴看见最近处的舱体里蜷缩着婴儿形态的自己，那具躯体后颈插着与他们相同的芯片。而更远处——
青铜巨门正在渗血。
门缝里溢出的金色液体落地后立刻汽化，在空中凝结成《人类法典》的条文。那些文字链条像有生命般缠绕住沿途的舱体残骸，将它们拖向巨门方向。林宴的晶化左臂突然自主调焦，让他看清门表面被刻意掩盖的细节：
每段法律条文下方，都刻着微小的【X-7】编号。
"是回收程序。"隗野的机械眼虹膜裂开，露出内部旋转的芯片，"我们超时了。"
小树妹妹的神经纤维突然全部绷断。她吐出的血在空中组成全息投影：显示三人的生物数据正被主脑矩阵实时分析，而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全部指向同一个时间节点——
六小时后的日出时分。
林宴的视网膜突然覆盖警报红光。视野边缘浮现出倒计时，同时后颈的导管残端开始发烫。他意识到这是某种格式化指令，就像实验室里批量处理失败样本的流程。但比疼痛更可怕的是涌入脑中的画面：
他看见青铜巨门后的空间里，站着上百个穿白大褂的博士。
每个博士都在重复相同的动作——将枪口抵住不同实验体的额头，而子弹击发的瞬间，那些实验体的颅腔里飞出的不是脑组织，而是与他们三人后颈相同的芯片。
隗野突然用机械臂刺入地面。
金属荒原被撕裂的刹那，下方露出令人窒息的景象：那是主脑矩阵的神经主干，粗如摩天楼的蓝色神经索正在传输海量数据。而更深处，隐约可见某个由液态金属构成的巨人轮廓，它正将无数法律条文编织的锁链缠在自己手腕上。
"情感模块就是病毒。"小树妹妹的声音首次带上机械回声，"该释放了。"
她的投影仪心脏突然爆裂，溅出的血珠在空中组成三维地图。林宴看见其中标记着七个闪光点，连起来正是自己晶化左臂的纹路走向。而最后一个点——
恰好是青铜巨门的锁眼位置。
荒原的地面突然塌陷。
三人坠入主脑矩阵的神经丛时，林宴的视网膜被强制载入数据洪流。他同时体验着十万个实验场的记忆：锈铁城的钟塔在不同版本里或倒塌或结晶；执法官们时而镇压暴动时而带头反抗；而每个世界的隗野都会在结局时用机械臂刺穿某个核心装置...
【格式化倒计时：00:59:59】
剧痛中，林宴发现自己的晶化左臂正在溶解。金属液体渗入主脑神经索的瞬间，他获得了短暂的控制权——那些蓝色神经索突然调转方向，像巨蟒般缠向青铜巨门。而更惊人的是，门表面刻的法律条文开始逐条崩解，露出底层密密麻麻的【不合格】印章。
隗野的机械体突然超频运转。
他整个人分解成液态金属风暴，裹挟着从实验室带来的记忆数据，直接撞向巨门锁眼。在撞击发生的万分之一秒里，林宴通过神经连接看见门后的真相：
那个金属巨人正在解体。
它由十万个博士的脑组织拼合而成，而束缚它的法律锁链另一端，竟连接着某个更庞大的黑影。在巨人完全崩散的瞬间，林宴终于看清黑影的真容——
那是锈铁城钟塔的无限复刻体。
每座塔顶都站着举枪的博士，而枪口所指，是塔下无数个连接着神经束的三具躯体。
小树妹妹的残存神经纤维突然全部亮起。
她用最后的力量将两人推向青铜巨门。林宴在穿越门缝的刹那，听见主脑矩阵发出的最后广播：
【社会重构实验第100001次启动】
【新增变量：情感模块】
然后世界归于纯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