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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幻想 ...
年后返校那天,天气难得放晴,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膝盖上,暖得人犯困。
我靠在公交车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路边的梧桐树已经冒出了点点新芽,嫩绿色的,像撒在枝头的星星。
手里攥着的书包带子,还是去年开学时的那根,只是边角已经磨得有点毛糙。
就像我和江之弦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平滑。
走进高一(3)班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林舟看到我,立刻朝我挥手:“许钦,这里!”
他旁边的座位空着,我走过去坐下,才发现江之弦已经坐在了斜前方的位置。
开学前班主任重新调了座位,我们不再是同桌了。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卫衣,头发好像比寒假前短了点,正低头整理课本,侧脸的线条还是那么清晰。
听到我坐下的声音,他抬起头看了一眼。
眼神很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波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整理课本。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疼,却又说不出具体的感觉。
林舟在旁边小声说:“班主任说按成绩调座位,你这次期末考得不错,本来能和江之弦坐得近点,结果苏晓冉主动找班主任,说想和江之弦坐同桌,方便问问题……”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苏晓冉,她正坐在江之弦旁边,笑着和江之弦说什么,手里还拿着一本物理练习册。
江之弦侧过头听着,偶尔会点点头,虽然话不多,却也没有拒绝。
“哦,没事。”我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把林舟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苏晓冉那么喜欢江之弦,肯定会想办法和他坐得近一点。
而我,连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难过呢?
高一下学期的课程比上学期紧了很多,每天的课表都排得满满当当,晚自习也延长了半小时。
江之弦还是和以前一样优秀,每次考试都稳居年级第一,苏晓冉的成绩也进步很快。
每次考完试,都会有人开玩笑说他们是“学霸组合”,苏晓冉听到会脸红,江之弦则会笑着说“都是她自己努力”。
我坐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有时候晚自习,我会偷偷看江之弦,他写题时还是那么专注,眉头轻轻皱着,偶尔会停下笔,用指节敲敲桌面,和以前一模一样。
可我们之间,却好像隔了很远的距离,远到连递一块橡皮,都变成了奢侈的事。
三月中旬的一天,学校组织春游,去城郊的森林公园。
班里的同学都很兴奋,提前一天就开始讨论要带什么零食,林舟拉着我,非要让我和他们一起组队。
“我们三个以前不总是一起玩吗?这次春游也一起,正好放松放松。”
我犹豫了一下,看向江之弦,他正和苏晓冉讨论要带什么帐篷,苏晓冉笑着说“我带帐篷,你带睡袋吧”,江之弦点点头,答应得很爽快。
我收回目光,对林舟说:“不了,我想自己待着,你们玩就好。”
林舟还想说什么,却被其他同学叫走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担心,却也没再多说。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我真的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和他们一起说说笑笑,尤其是在看到江之弦和苏晓冉在一起的时候。
心里的难过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我喘不过气。
春游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公园里的花开得正艳,粉色的桃花、白色的梨花,一片片铺在枝头,像云朵一样。
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开,有的在草地上放风筝,有的在河边野餐,还有的在拍照打卡,热闹得不行。
我一个人走到公园深处的小湖边,找了个长椅坐下,拿出带来的书,却没心思看,只是看着湖面上的波光,发呆。
湖面上有几只小野鸭在游来游去,偶尔会扎进水里,然后叼着小鱼浮出水面,看起来很自在。
“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江之弦。
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走到我旁边坐下,把其中一瓶递给我:“林舟说你一个人在这里,让我来看看你。”
我接过矿泉水,手指碰到他的指尖,冰凉的触感让我赶紧收回手,把矿泉水放在腿上。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安静。”我小声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看着湖面上的小野鸭,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话:“寒假的时候,我去你家附近的书店,看到你了。”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他:“你看到我了?”
“嗯,”他点点头,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你当时在看一本英语作文书,和我之前借你的那本很像。我想打招呼,却看到你很快就走了,好像在躲着什么。”
我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赶紧低下头:“我……我只是觉得那本书不错,想看看。”
他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许钦,我们真的要一直这样吗?”
我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神里带着点难过,还有点失望,像蒙了一层雾的湖面,看不清楚底。
“我……”我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苏晓冉的声音传来:“江之弦,你在这里啊,大家都在找你呢,说要一起玩游戏。”
她跑过来,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许钦也在啊,要不要一起去玩?”
江之弦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等我的回答,我却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去吧,我想再坐一会儿。”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站起来,对苏晓冉说:“走吧。”
然后转身跟着苏晓冉走了,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
我却看不懂,只能低下头,看着腿上的矿泉水瓶,瓶子上的水珠滴在裤子上,凉得我打了个寒颤。
春游回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更疏远了。
他不再主动和我说话,甚至连眼神交汇的时候,都会很快移开。
林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调解。
只能偶尔在课间的时候,给我递颗糖,或者和我聊点学校里的趣事,想让我开心一点。
四月的时候,学校举办篮球赛,江之弦是班里的主力,每场比赛都打得很精彩。
苏晓冉每次都会去现场加油,手里拿着写有“江之弦加油”的牌子,还会给江之弦递水、擦汗。
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很般配,周围的同学都会起哄,说他们是“金童玉女”。
我每次都会躲在人群后面,看着江之弦在球场上奔跑的样子。
他穿着红色的球衣,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进球的时候,会高高举起手臂,笑容很灿烂,像阳光一样耀眼。
每次看到他这样,我心里都会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难过他的开心,再也和我没有关系了。
有一场比赛,江之弦不小心崴了脚,倒在地上,苏晓冉立刻冲过去,眼里满是担心,还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蹲在地上给江之弦涂药。
周围的同学都围过来,关心地问情况,江之弦却好像在人群里找什么,目光扫过我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很快移开,继续和旁边的同学说话。
我站在人群外,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转身离开了篮球场。
走到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时,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花园里的月季花开得正艳,香气扑鼻,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心里的难过。
我知道,我和江之弦之间,真的越来越远了。
他有了新的同桌,有了一起加油的人,有了新的生活。
我还停留在原地,抱着那些过去的回忆,不肯放手。
像个固执的孩子,守着一个永远都不会实现的梦。
五月的时候,班主任让大家写未来的规划,说说自己想考的大学和专业。
林舟和我说,江之弦写的是北方的一所理工大学,和他之前说的一样。苏晓冉写的也是同一所大学,还笑着说“希望能和江之弦一起考上”。
我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犹豫了很久,才写下本地的一所师范大学。
我知道,我和江之弦的未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相交。
他会去北方,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而我,会留在本地,过着平淡的生活,把这份没说出口的喜欢,永远藏在心底。
晚自习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江之弦,他正低头写着什么,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柔和。
苏晓冉转过身来,和江之弦讨论未来的规划,两人聊得很开心,偶尔会一起笑出声。我收回目光,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下:
“江之弦,祝你前程似锦。”
字迹很轻,却写得很认真,好像这样,就能把我所有的祝福,都传递给他一样。
窗外的夜色很浓,星星很少,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笔记本上,把字迹映得很清楚。
我知道,高一下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我们很快就要升入高二,分文理科。
到时候,我们可能会在不同的班级,见面的机会会更少。
可我还是希望,他能一直好好的,希望他能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希望他能拥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就算这个未来里。
没有我。
而我,会带着这份没说出口的喜欢,继续往前走。
慢慢学会放下,慢慢学会释怀,慢慢学会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只是偶尔,在看到梧桐树新芽的时候,在听到篮球落地的声音的时候,在闻到淡淡的皂角味的时候,还是会想起他。
想起那些温暖的日子,想起那个没说出口的……
“我喜欢你”。
可这只是幻想。
我做不到。
江之弦,我做不到。
终于来更新了!我国庆把这本完结,再写《空白日记》[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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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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