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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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厕所出来还没走几步，陈一白有一个猛龙回头，吓得齐椿头一下朝后倒出三百米生怕碰到陈一白这个人形喷血包。
陈一白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通，转过身冷着脸先是把人带着往外走，到了一处闹哄哄的夜市，吃的穿的用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儿没有的。
各种小吃摊窜出的热气远远望去那叫一个仙气飘飘，只不过味儿有点冲。
陈一白瞥了他一眼转身又把人带了回去，终于进了一家服装店。
明亮的灯光，干净的地板，淡淡的熏香和刚才那地儿还真是天差地别。陈一白满意地点了点头，朝里走去。
齐椿有些僵硬地任由这两个“魔鬼”将自己翻来覆去，一脸的生无可恋。
“哎呀呀，哥真不是我吹，世上就没人能把这衣服穿得这么好看。”
“看着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就算是套个麻袋那也能迷倒一堆小姑娘。”
......
导购小姐姐拉着脸上还带着病气的齐椿在能把七三分拉成三七分的试衣镜前从天上夸到了地上，齐椿不知心情怎么样但很明显陈一白很受用。
陈一白颇为满意，“不错不错，颇有你哥我的风范。”
齐椿没什么地表情看了他一眼，看似随意垂在两侧的手偷偷将吊牌翻了过来，白纸黑字二百八十九。
一件白T卖这么贵怎么不去抢？齐椿心里腹诽完，一抬头就看见陈一白那二百五被导购小姐姐忽悠的宛若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狗皇帝。他不由思考自己跟了个什么玩意。
陈一白又看了齐椿一眼，啧了一声，心说这家伙长得真不赖，就算拿回家当个摆件那也是心情倍棒啊。
“这衣服多少钱？”
“我和你说我们家这料子都是这个，”导购小姐姐竖了个大拇指，“整个商场就属我家物美价廉，而且看你哥俩长得帅我再给你打个八八折。”不知从哪掏出一个计算机啪啪啪一按，“只要二百五！”
陈一白眼角一抽，你看我像不像二百五？两个人就这么一笑一滞的对峙着，空气里流动的都黏稠的尴尬。
“不喜欢。”齐椿边说边把衣服脱了下来，少年身形单薄，转过身弯腰拿病号服的时候背上的肩胛骨像一对翅膀。
陈一白捻了捻自己身上那件不知洗过多少次的衣服，毛球在指尖滚来滚去。“再给他找条裤子。”
导购小姐姐应该是学川剧出身，只一秒便又是那副可亲可爱的样儿。“好勒这就去，保准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齐椿直起身将条纹病号服套上，“贵，不要。”
“你哥我又不是养不起，买！”
话虽是这么说但看到手机余额唰得从四位数变成三位数的时候陈一白还是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可能是一下子“富”了下去，回去的路上陈一白身子轻了不少。夜幕降临之时，云城才刚刚苏醒。
齐椿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齐椿仰起头，只能看见陈一白的后脑勺，心说真圆。
“医生说你没什么大事，暂时死不了。”
陈一白停了几步等齐椿走到他身边把人捞了过来，“别怕，大不了哥的心脏给你。”
齐椿别开头试图躲过陈一白的胡言乱语。
“你说你跑什么跑？下次再这样就把你关起来，听见没有？”
齐椿不答他，他便把齐椿脑袋掰过来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别跑了，陪陪哥。”话一出口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陈一白把人放开，快步朝前走，自嘲似地骂了句，“真特么矫情。”
“知道了。”齐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一白抬头朝天上望了一眼，似乎今夜的月亮比平时更亮了些。
回到医院自然是逃不了一顿臭骂，医生怕刺激病人于是对准陈一白火力全开，奈何有错在先陈一白只能哑着嘴巴当缩头乌龟。
主治医生拿着病历本走后，陈一白一个人在原地咯咯咯地笑，吓得护士们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人不是从隔壁院跑出来的吧？”
隔壁是云城最大的精神病院。
“应该...不是吧...”
陈一白回过头，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嘿嘿。”
两个护士吓得当场缩到了护士站下，畏畏缩缩地给隔壁院的小姐妹打起来电话，“你们院今晚没丢人吧？”
陈一白朝后看了看，眨了眨眼，“啥也没有啊。”他耸了耸肩，“俩小姑娘大晚上干啥？”
推开病房的门，陈一白回身关门的时候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一回头齐椿那小崽子正直勾勾盯着他，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想谋杀亲哥吗？”
齐椿不为所动还是盯着他，陈一白也没开灯，走过去把被子拉上来给人盖好。云城是一座外热心冷的城市，只要入了有顶有墙的地那没有空调也有风扇。
“以后有得是时间看，睡你的觉去，我又不会像有些人那样跑了。”陈一白伸出两根手指做鹰爪状，“再看扣你眼珠子。”
齐椿终于在他的威逼下闭了眼。手边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但很快整个世界又安静了下来。和以往却又有些不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原来世界竟变得如此沸腾。
齐椿睁开眼，看了看旁边趴着的那人，心说怎么这么蠢？对谁都这么掏心掏肺的吗？
看着外面不合时宜的雨，陈一白脸臭的恨不得原地飞升然后和雷公电母大战三百回合，无他，谁特么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冒着雨回家都很不爽的好吧？
陈一白正犹豫着要不要斥巨资打车回家就看到面前一辆黑色的宝马摇下了车窗，王大胖宛若佛陀下界，笑着朝两个人招了招手，“这儿！快过来！”
陈一白举着唯一一把蓝格子伞把齐椿送进去后又跑回去那东西，全车就他一个人这里一个点那里一个点。
王大胖丢了一张干毛巾给他，“擦擦，别感冒了。”
“谢了。”
王大盘透过后视镜朝后看了一眼，“小椿感觉怎么样？”
齐椿还没见过这王大胖突然被这么亲热的一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陈一白不紧不慢道：“这不就在眼前？好着呢！”他冲齐椿抬了抬下巴，“叫胖叔就行了。”
“怎么就变成叔了？我还年轻着呢！”
“这小崽子比我还小两岁，和你家大儿子差不多大了不叫你叔叫什么？”
王大胖听了这话投向齐椿的目光不自觉带上几分怜爱，“这么小啊！”
齐椿虽然也不是个嘴上积德的但一见面就叫人“胖”叔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掐头留尾只喊了“叔。”
“诶！”
王大胖喜笑颜开，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朝后看，本以为遇到长成陈一白这样的就已经是踩了狗屎，没想到又来一个。看的他一路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车子沿着云城纵横交错的路终于停在了一叫“致远”的小区。乍一听还以为是哪个学校的教学楼，原来这附件就是胡杨任教的那所重点高中，一中。因此这片作为学区房就取了这么个名。
门一开，一个扎着俩小辫还没腰高的小孩就一头扎进了陈一白怀里。王甜甜仰头叫道：“小白哥哥！”
陈一白一把将王甜甜捞起来，“想哥哥了没...”
王大胖痛心疾首地看着两个人地背影，收回张开的双手，“女儿大了，不要爹了...”他一边摇头一边转过身伸出手准备去搂齐椿，手还没碰到齐椿侧了一下身，冲他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王大胖至今没搞清楚自己那天手到底洗没洗干净，要不然这孩子怎么跟躲瘟疫似的？
陈一白宛若回到了自己家，一下就溜到了厨房帮忙端菜。王甜甜见齐椿落了单，拿着一个少了条腿的芭比娃娃直愣愣地站在他面前。
王甜甜长得和王大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体型也是。整个人圆滚滚的像个粉红色的球，但还是藏不住小孩天生自带的可爱气。
但齐椿并不大能和小孩相处。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会来小孩，每个人的开场节目都是酣畅淋漓的大哭一场。他讨厌无理由的喧闹，久而久之便对小孩这种一言不合便随地大小哭的家伙敬而远之了。
齐椿求助似的朝里看了眼，只看到一个兴高采烈的背影，只能收回实现尴尬地搓着衣角。
王甜甜见他不为所动，歪着头，“哥哥，玩芭比娃娃吗？”
齐椿想了想陈一白是怎么笑得，挤出一个堪比木偶提线般的笑容，接过了那表情浮夸的芭比娃娃。
这玩意儿拿着晚上真的不会做噩梦吗？
王甜甜见齐椿收了自己的东西，一下就放下了戒心尥蹄子似的把拖鞋一丢就爬到沙发上，小脑袋凑到齐椿旁边，亲历亲为的教齐椿如何玩芭比娃娃。等到吃饭的时候芭比娃娃已经成了人彘。
可能是在学校经常板着脸而不笑的缘故，以至于已经奔四的胡杨脸上还是一条皱纹都没有，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
不知道为什么胡杨一见齐椿这孩子就打心眼觉得喜欢，她不是个话多的，只能在饭桌上时不时给齐椿夹菜。
王大胖看着几个小的碗里高高堆起的菜，瘪着嘴抱怨道：“孤立我一个人是吧？”
胡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夹了一块只有骨头没有肉的排骨丢给他，“多大人了。”
王大胖委屈地嘬着骨头缝里为数不多汤，心里长嚎：“天理何在啊！”
“小志周末没回来？”陈一白瞥了一眼门上贴着当红男星的门。
胡杨叹了口气，王大胖立马给陈一白一个眼神，“说那王八犊子干啥？吃饭吃饭。”
王远志是王大胖大儿子和齐椿差不多年纪，但看起来可比齐椿壮实多了。这小王八蛋从小不爱学习但奈何家里有个当老师的妈，成绩也还马马虎虎过得去。可一从上了高中不知受了哪方的洗礼越发得不听话了。说不得打不过的，三天两头玩外跑。上个月因为买手机的事和家里面大吵一架就搬去了学校，一直没回来。
十六七岁可正是在爹妈怀里撒娇打滚的好年纪。陈一白瞥了一眼齐椿，暗暗发誓要对这小崽子好点，起码要先长二两肉。
“哎哟你干啥？”陈一白正在思考养猪计划就被王大胖一拳叫了回来，“给我打笨了你可得负责。”
“你嫂子问你小椿读书的事儿怎么弄。”
齐椿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碗里的饭。陈一白用筷子头敲了敲他头，“干啥呢？好好吃。”
“这你们就别管了，我想办法。”陈一白狠狠的瞥了一眼王大胖，又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才罢休。
这顿饭最后吃得只有此起彼伏的咀嚼声。齐椿没有户口现在就是一黑户，正常入学肯定是不行但也不可能不上。
回去的路上齐椿就像成了个哑巴，一声不吭地跟在陈一白身后，陈一白挪一步他就挪一步，生怕跟丢了似的。
陈一白在被后面那根小尾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踩掉鞋后跟后终于忍无可忍了，转过身一根手指抵住又要踩上来的齐椿。
“小兔崽子欠收拾是吧？自己说说踩我几次了？”
“五次。”齐椿还是低着头。
陈一白被噎得好一晌，“真有你的！咋了？”
......
就在陈一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齐椿终于开口了。
“我不读。”
...不如当个哑巴。
陈一白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脑子没事吧你？不读书你想干啥？去街上当游街志愿者吗？”
齐椿不说话了。
“都说了我是家里的老大，我说读就读！你还得好好给我读听到没有？”
齐椿别过头去，意思很明显。
我不听你的。
陈一白一见他那股子劲儿，心里一股无名火直窜，眼角抽了抽，拳头捏得邦邦硬。。
这小孩怎么这么欠打？
“我有办法送你去读，你别想太多。”陈一白知道越是脾气倔得越不能来硬的于是尽量压着一肚子火还算和颜悦色。
“好好读，哥还得靠你养老。”
齐椿好歹是把头别了过来，闷闷地“嗯”了一声绕过陈一白走了。
陈一白转过身看着那清瘦的背影，呵得笑了一声，“我特么真是自作自受！”
，还差